「好好,随你,要是你泡到昏倒,我会负责把你扛出来的。」劝了半天仍无法打消他的念头,吴启东只得舍命陪君子。
林武仁拿过挂在墙上的车钥匙,那是新婚时,傅宁远送他的结婚礼物,但因为林武仁还是习惯骑脚踏车,所以一直没用到。
车子刚驶出车库,林武仁立刻用力踩下油门,坐在前座的吴启东和後座的林儒赭身体被突然加快的速度紧紧压在座椅上。
「哇靠,老兄,有必要飙这麽快吗?这里是市区耶。」看著时速表从四十直接冲上八十,而且还在继续加速,吴启东慌忙大叫。
「照这个速度下去,撞死人的机率是百分之八十五点九,车体全毁机率百分之七十六点四,我们全体去天堂喝咖啡的机率是百分是九十八点九。」
林武仁充耳未闻,看著前方因高速而变得模糊的景像,心底有一丝畅快,在旅馆里的记忆不停浮现,那个苍白娇小的男人,和高大的他站在一起无比和谐,不像自己,两人站在一起气质迥然不同,根本一点也不相配。
「喂,老兄,你可以稍微开慢一点吗?这里可不是F1啊。」吴启东僵著身体,轻声说道,深怕不小心刺激到正在发神经的好友。
紧握著方向盘的手在吴启东的安抚下渐渐放松,时速也变回马路限速五十公里。
直到车子因红灯停下来,吴启东才松口气。「呼……如果你想飙车的话,我知道一个很棒的赛车场,里面改装过的车出租,只要不撞得太夸张,完全不用赔修理费喔。」
然而吴启东的话却再也进不了林武仁的耳朵。
黑眸直盯著不远处的某个点,因震惊而瞪大,接著被完全的愤怒取代。
在对面车道的停著一台他熟悉无比的车子,车内坐著两个人,一个苍白柔弱惹人怜惜的男人,和那个有事得先去公司,约好了中午和他一起吃饭的男人。
他没有回公司,而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
愤怒逐渐消退,剩下的是悲伤,无尽的绝望。
不自觉地踏下油门,性能极好的车子在三秒内时速从零加到破百。
马路上顿时传来一声又一声刺耳地紧急刹车声,所有驾驶都对这台闯红灯的车子破口大骂。
马路上的变故引起了傅宁远的注意力,他看著那台发神经的车子从旁边呼啸而过,那熟悉的车体让他留心,回头看清车牌号码後,全身血液像是被扔进冰河般瞬间冻结。
他慌忙转动方向盘违规回转。
「怎麽了?」身旁人不解地问,傅宁远无暇解释,他的心脏因为惊恐而猛烈跳动。
然而傅宁远的车才转向到一半,远方便传来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然後是连大地都为之震撼的爆炸。
傅宁远感觉自己的心脏跟著那场爆炸而停止。
「为您插播一则最新消息,一辆小客车驾闯不知何故闯红灯,并在闯过之後仍以超过一百公里的时速继续前进,在下一个路口时因为再度闯红灯,与一辆沙石车相撞,小客车的驾驶因因油箱爆炸当场死亡,另外两名乘客和沙石车驾驶则受到程度不一的重伤,在急救之後已恢复意识,目前警方正在调察该名驾驶是否酒醉驾车……」
吴启东看著墙上的电视,身体因麻醉剂而有些迟顿,身上的伤口没有一丝痛楚,只有头因为脑震盪而有些晕,明明是昨天的事,他的记忆却像过了好几年般模糊。
那个爱笑又少根筋的家伙……死了吗?
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林儒赭抬起唯一还能动的左手推了推新眼镜,旧的在爆炸时便不知飞到哪去,同样看著墙上的电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林永庆抱著林父林母哭得全身发抖,林敏薰双眸含泪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看著被白布盖著,一点原本的痕迹都没留下的「哥哥」,脑袋一片空白。
一星期之後,沙石车驾驶因肇事者已故,放弃提告,吴启东和林儒赭裹著全身的石膏坐著轮椅出院,参加林武仁的告别式。
因为太悲伤,林家快速地办了个小丧礼,仅管林家并没有放出任何消息,前来慰问的人仍然多得几乎将小小的灵堂挤爆。
然而,林家却没看见那个他们以为会出现的人,那个从林武仁出事後就不曾再出现过的人,林敏薰打电话到公司询问,得到的回答是他因公出国了。
在林武仁出事的隔天出国。
「笨蛋……你这个大笨蛋!不会飙车还学人家乱飙,现在把命都飙掉了,你要我们怎麽办……」迟迟未落的泪水在众人都离去之後终於落下,林敏薰哭倒在林武仁的照片旁,一声声的咒骂著。
「你真是吓死我了,那时候你突然回转,我还以为是要去追他呢。」身躯娇小的男人偎在傅宁远怀里,不满地说著。
「呵……」傅宁远轻啜手中的酒,宠溺地抚著怀里人的发。
「说真的,那台车到底值多少钱啊?让你这麽紧张?」男人抬起头,看著神情高深的傅宁远。
「大概五十万美金。」
「五十万美金!怪不得你心疼了。」
傅宁远淡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