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看着小孩儿那一脸遗憾的表情,忍不住又翻了老醋坛子:“不许想他。”
陶节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签名好贵的。”
李咎一本正经地说:“我签名也很贵。”
陶节噗嗤一声笑了:“你不要脸!”
两人笑着闹着,一辆似乎失控的大货车斜着向副驾驶的位置撞过来。
陶节在副驾驶上忘了自己系着安全带,下意识地就向李咎扑过去,张开手臂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李咎挡住那辆呼啸而来的货车,焦急中喊破了音:“小心!!!!”
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金属挤压变形,车窗上的玻璃碎成了蜘蛛网。
大概是头朝下了,充血的脑子胀得很疼。
陶节闻到了鲜血和汽油的味道,他小时候住的那条街经常弥漫着那种味道,那代表今晚刚结束一场火拼,或许死了几个人。活下的人在来不及收拾的残骸上泼下汽油点燃,把已经死去的生命一把火烧成散发着恶臭的焦炭。
有人死了吗?或者……正在死去吗……
陶节眼里有泪,他这段时间好像被李咎养得太过柔软了,那些本该熟悉的死亡味道呛得他喉咙里都涌上了铁腥味。
别死……
他张开嘴,却只有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泪珠一串串流下。
李咎你别死……别死……别死好不好……
扭曲变形的车门被拆了下来,陶节模糊中感觉到了一束光,他颤抖着竭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一个高瘦的人蹲在他面前,手中握着铁钳和别的东西,笑得像条吐信子的毒蛇,轻轻柔柔地开口:“真的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让我想用钳子把你的舌头扯下来。”
陶节微微张开嘴想要说话,鲜血却从他口中流出来,顺着脸流到眼睛上。让他只能看到一片血色。
高瘦的人解开安全带把他拖出来扔在地上,又绕到车那一边卸车门去了。
陶节躺在地上努力睁着眼睛。驾驶座那边变形更严重,李咎在最后一刻改变车头的方向,为他挡住了撞击。
陶节被血呛得拼命咳嗽,血和泪在他眼里模糊成一团。
慢慢又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时,躺在一间黑色小屋的地板上。房间里没有灯,黑暗那头有人在轻轻哼着歌,好像是某首旋律舒缓的流行音乐。
陶节咳出一嘴血沫,头里依然晕乎乎的。
歌声停了,屋里的灯被忽然打开。太过明亮的灯光让陶节眼睛一阵刺痛。
一个年轻的男人蹲在了他面前,男人有一双过于艳丽的眼睛,里面的光芒却是冰冷又疯癫。声音轻柔得有点阴森:“你好,小猫咪。”
陶节忍不住问:“你……你是谁?”
“我……怎么说呢,”男人歪着头看他,“你的饲主……嗯……对,你的饲主,我们在一起过一阵子。”
陶节吐出一口血沫:“分手后就要搞死前男友,你拿的这什么烂剧本。”
“这不是烂剧本,我也没想搞死李咎,”狄清砚说话有一点奇怪的腔调,像是中文不太熟练,一本正经地发着疯,“我只是觉得,他对一只小猫咪用心过头了。小猫养得如果这么娇贵,会容易死。”
陶节被他阴冷的眼神看得背后发凉,李咎的前男友他妈的是个真疯子吧。
“他是我的,小猫咪,”狄清砚和善地向他微笑,“他可以养很多很多小猫咪小兔子,可他终归会是我的。”他站起来打开了门,几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鱼贯而入。
“害怕吗,小猫咪?”狄清砚笑得开心极了,“你在发抖,是不是想起了那艘船里,那群混混对你做过的事?那一定又可怕又恶心,可怜的小猫咪悲惨地喵喵叫。可主人没来救你,他没答应坏人的条件,他不要小猫咪了。”
陶节声音有一点颤抖:“我不用他救……我……我救得了自己。”
狄清砚笑得快要站不住:“小猫咪你要哭了吗?真是小可怜,要这些叔叔们好好安慰你才行,对不对。”他示意那些男人可以上了,转身关上门,哼着歌开车去了不远处的一栋小别墅。
李咎受伤比陶节严重得多,至今没醒。
但狄清砚不在乎,他赶走了所有的安保和医护人员,哼着歌在房子里到处撒沾满汽油的玫瑰花。
这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是装了消音器的低沉枪声,门锁被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