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衡蹲在我身侧,握住我右手,声音都在颤抖:“对不起,砚之,对不起……”
我没说话,也没有挣脱。
“本来出血不超过五毫升,结果你看看你这……”大夫把染了血的纱布抖给他看,又扔回铁盘里。
俞衡又连连道歉,问我道:“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一定要来穿环?”他忽然问我。
“不止想要刻在心里,还想要锁在身上。”
“可是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伤害自己的那一种?”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也知道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又为什么要管我会选择哪一种?”
他张了张嘴,没接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我喜欢穿环,是我的自由,可你却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像有人喜欢吃榴莲,那是他们的自由,你却不能够理解那么臭的东西他们为什么能下得去嘴。就像性取向,有人喜欢男,有人喜欢女。直男也许永远不会理解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基佬,不理解怎样选择是他们的自由,甚至要辱骂他们恶心、肮脏。”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不奢求他们的认可,我们只能说:‘你可以不理解,但请你尊重’。是这样吗,俞衡?”
“我……”
“就像你喜欢后入,我也可以接纳。你规律我的作息,我也可以服从。那么我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你为什么就不肯让我实现呢?爱情是相互的,不是我单方面地顺从你,也不是你单方面地迁就我,不是吗?”
我感到他的手又紧了紧,他垂下头,低声道:“是我一直以来,对你要求太严格了吗……”
“不是。”我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跟你坦白了,好让我们以后少些摩擦。虽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得有一点主观追求吧?我都上医院这么专业的地方,又找了这么专业的医生,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
他抿了抿唇。
“而且我们七年之痒也快到了吧?我可不想跟你吵架。”
虽说也八成吵不起来就是了,我大概会一秒认怂。
我又看向大夫,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朝我摆手道:“别看我,我虽然是直男,可我尊重基佬。”
“……毛?我是说让你把这环给我调整一下,把接口的那面调到后面去。”
虽然接口很不明显,但还是有点影响美观。而且不调整的话,有字的那一面就被卡在里面了,那样可达不到我要的效果。
唉,如果先调整过来俞衡再按就好了。
大夫拿镊子帮我把环转了半圈,又免不了疼痛和流血。他再次认真给我冲洗消毒,并缠好纱布。
“回去吃点消炎药,最近就别洗澡了,避免剧烈运动,不要感染。”
“知道。”
不洗澡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有办法让它不沾水。
俞衡忽然站起身,问我:“你不怪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怪你什么?”
“我刚才那么对你。”
我一愣,随后笑了笑,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勾起脱在椅背上的衣服:“这有什么,也不知道某次,是谁还想要强`奸我来着,还拿着水果刀和安眠药让我选自杀方式?”
我勾着唇角:“反正我也很过分就是了,比你过分得多,我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我都清楚地记得呢。除了你拿妹妹当老婆骗我那回,其他事情还不至于让我动怒。”
“老夫老妻了,我们就互相包容嘛。”
我瞥了一眼大夫,看到他脸上写满了“这信息量太大我消化不了”。
我跟俞衡……真的是在一路的包容和改变中走过来的吧。
包容彼此的坏习惯,为了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而改变自己。一次次被触怒,又无条件地原谅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