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可以置生死度外?艾米尔不了解,他对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都有一种孩子般的执着,想要去弄清。
被叫做阿拔斯的男子他赫然昂首提胸,双目炯炯;“艾米尔.阿塔蒂尔克!你这群卑鄙小人!好景不长,必遭天谴!”显然是将哈萨当成了攻占他人国土的贼人艾米尔了。
“攻其不备,战略常识,阿迦大人也是军人,我敬重您,作为军人就得为自己的祖国争取最大权益,我的神明不是真主,而是苏丹陛下。战场上没有道义,只有结果。奥斯曼人没有错,错的是你们让我们有机可乘,若我不战,只会被国人耻笑。”艾米尔推开了挡在身前的近卫,将如此离经叛道的话说的大义凛然,甚至影响着身后战士的士气,也算是绝无仅有之人。
阿拔斯顿时哑口无言,比起这惊艳四座的容貌,这番血淋淋的话更是让他震惊,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盗国之贼-----艾米尔.阿塔蒂尔克。
不要被他的容貌蛊惑,这个男人如海一般深不可测,又野心勃勃。
“阿迦大人的英勇善战已让敝人钦佩,战场上你我不得不相互厮杀,但如今胜负已分,英雄惜英雄,钦佩很希望结交您这位朋友。”艾米尔在他面前礼节性的微微欠身。
“帕夏大人思贤若渴,并礼贤下士,听说阿迦大人在贵国被百般刁难,难以出头,不如另谋高就,将来定能衣锦还乡让那些人刮目相看。”哈萨为此人松了绑,并递上了上好的波尔多红酒。
那名男人端起酒杯,笑面迎人,走向艾米尔;“帕夏大人也是人中龙凤,作为个人一样敬重您------”
带着脚绕的步伐迟缓而又承重,笑意越发僵硬,维塞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那男子赫然将酒扑撒向眼前那张纯白的仙姿佚貌,顺势拔出身边近卫腰间的刀,纵身跃起一刀刺入敏捷避开的艾米尔;“但你我不共戴天,若与你结交怕被后世取笑。”
后者捂着肩胛骨溢出的血液,勾拢身拔出自己的佩剑疾风还击,一刀刀刺入对方胸膛,刀口卡在肋骨之处无法拔出。
男人不要命的哼哼冷笑;“阿拔斯贱命一条,由奥斯曼的帕夏地狱相伴也算是值了!”
抓住了致命的契机,任由众人将他背脊砍出白骨,鲜血成河,最后一气狠狠一刀扎向艾米尔腹部。
艾米尔怛然失色,那一刻他的确怕死!但更怕的是自己死的如此不值。他的人生应该还有一番作为流传后世。万念俱灰的闭上冰眸。
不曾料到那一刀没有扎进他的身体,而是刺穿了另一个人的胸膛-------维塞。
“护住帕夏大人。”有人撕心裂肺的在他跟前喊着,将他一把推开。
那一次维塞在床上躺了有两个半月,医师说再差一毫,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腾怒汹涌在宁静的夜下化为水波悠悠,孤云恬静前袅袅渔火幽幽,处理伤口的那一晚,艾米尔守在他的床前。
“可惜了。”维塞逾时之后深叹一气。
“身子骨等养好了,多加锤炼好身材还是会回来的。”艾米尔亲自给他换了腹部的纱布。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损失了一个人才。”维塞忍着笨手笨脚弄痛自己的艾米尔,咬着牙关。
艾米尔停下了手头的举动,轻轻摇头;“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他已经找到了他的阿拔斯。
“去睡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而且你也带伤。”维塞用干涩的声音说道。
“肯定没你的痛。”艾米尔双眸充血,却无睡意,靠在窗前若有所思;“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我是指,为什么要为我挡刀?”沙似雪,月如霜,海风轻拖那头柔顺的白发。为什么?若是为了奉承,为了地位,那是本末颠倒。
“没有为什么。”维塞闭上眼理所应当的回答。
“不可能!人做事都该有理由。”艾米尔冥思苦想都不得其解。
“你从来不信人,那也该信自己的眼睛吧?人与人未必都是利益驱使。”
“这么说我还是不信。”就像是一个顽劣的孩童冥顽不灵。
“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维塞有些沮丧。因为从未有人告诉他这些,所以他宁可不信。
艾米尔深吸一气,转头望向宁静的海;“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告诉你,我想得到你的重用,你死了我的前途就完了,所以在我维塞没大富大贵之前你不能死。”这样说或许眼前这小傻瓜就信了,也就不缠着自己要答案了吧?维塞自暴自弃的说了这些没心没肺的话。
有时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一件事并不需要理由。其实当时什么都没想,身体已经挡在了他前面。
静谧的海上升着那一轮明月,月光将维塞眼前之人勾勒的更为柔和,让人眒的失神。那肌肤白的苍凉,就像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的瓷器,给人以坚不可摧的假象。
原本就那么的脆弱,一时疏忽,便会粉身碎骨,却不愿被任何人知道。
他与他从未如此独处,如此近过,仿佛万籁具静,天地之间,只剩下海风海潮以及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