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玩了有一会儿了,四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两人一身的臭汗,就抱着球往大宅里走。
经过一个花架的时候,杜衡不经意往那儿看了一眼。花架上并没有花,只有绿油油的一层叶子,而杜衡看过去的那个地方,正好绿叶稀疏,形成一个挺大的缺口,露出它背后的光景,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对面的少年似有所觉,瞬间回过了头。
杜衡十五岁,身高已经一米七,而那个少年看上去只到他的胸口,可能只有十岁。而这样的十岁少年,穿着短袖短裤,露出了手肘和膝盖上的绷带,脸颊上也贴着一个创口贴,这么一具瘦小而带有伤口的身体,却背着比他还要高的大背包,看那形状应该是乐器。无论是他的身形和背包的对比,还是那一身的伤和乐器这种文雅的东西的对比,都有些滑稽。
而真正让他止步的,是少年看向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很熟悉,那种带着防备与警惕的眼神,他在那里见到过?
他的手不自觉的摸向背包,直到将那一小带饲料握到手里,他才想起来,他第一次遇到那只野猫的时候,它也是这么看他的。但之后那只猫对他多了亲近之意,所以他把那个眼神忘了,现在却在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又想了起来。
林涛正往前走着,回头一看却发现杜衡不见了,他往回走了一大段,看到杜衡呆呆地对着花架出神,他受不了地摇了摇头,边喊边走过去:“吃饭了杜衡!傻站着干嘛呢?”
林涛往他身边凑过去,又透过那个缺口仔细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他忍不住手肘戳了戳杜衡,好奇地问:“你看什么呢?”
杜衡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回道:“一只野猫。”
林涛眼睛一亮,又把头钻过去,“哪里有猫?公的母的?我一直想养只猫当宠物,可是我爸不让。”
杜衡提着他后领往大宅走,没搭理他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过去,没肉
那之后杜衡去林涛家更勤了,好在林致远公事忙碌,林太太忙着世界旅游,林家大宅的两个主人都并不常住,所以也没人对此有所异议。
周末的时候,杜衡会手里拿着袋猫粮在他家小区里走几圈,一路走一路发,许多野猫都认识了他,他却没找到他熟悉的那一只,他忍不住想,一只猫有那么通人性吗?因为一次缺席就不顾这几个月他对它的“养育之恩”了?
无解。
这天,林涛待在房间里刷作业,杜衡往外看了看。天气一天天变热,白天也越来越长了,他想着,然后对林涛说,他要去看看晚霞。
林涛埋在作业里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他骤然怒起,掐着杜衡的脖子吼道:“你去死吧杜衡!我在这儿写作业你闲着也就算了!你还看晚霞!你大爷的我要掐死你!明明我那么认真学习为什么你这个临时抱佛脚的家伙却总是比我考得好啊啊啊啊啊!”
杜衡抓着林涛的手刚想说点什么,就见林涛松了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把头埋进作业里,和风细雨地说:“你去吧,有事叫管家,我没事,我很好,不用担心我,再见。”
杜衡被他逗笑了,拍拍他肩膀,然后就出门了。
被独自留下的林涛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无语凝噎。
杜衡又到了那个花架旁,喇叭花已经开了,原本的缺口也被绿叶遮的密密实实。也许就该这样,也许和那只野猫的缘分就只是那一段,和这个少年的缘分也只是那一眼,他这么想着,然后抬头,看夕阳照在晚霞上,将霞云映照成温暖的颜色。
缘分是不能强求的,夫妻缘是、父母缘也是,强求也没有甜果,他想着。
他笑了起来,如果林涛在这儿,他一定会惊讶他的好友竟然会有这么爽朗的笑容,因为杜衡一向是稳重内敛的,哪怕他才十五岁。
这个笑容转瞬即逝,只有天边的晚霞看到了。
杜衡观察了下周围,除了花架,将林宅与隔壁隔绝的就是墙,花架并不牢固,所以能攀爬的只剩下墙。他举着手丈量了下墙的高度,所幸还在他可以触碰的范围,这时候体现了经常运动的好处,他活动了下手脚,确定好起跳位置,半蹲发力起跳,然后手掌发力撑起身子,转眼间,他已经站在了墙上。
然后轻松往下一跳。
墙的另一边是一个不能和林宅相提并论的小屋,门窗破败的可以,也正因为此,杜衡很轻易就看到窗的里面有一个小家伙在吃饭,一个人对着一张桌子,默默地吃饭。
杜衡想到了那只野猫,又想到了自己。
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荒唐的可以,擅闯民宅也就算了,到了这时候,不想着怎么回去,却在思考怎么和这个少年熟悉起来。
他实在有些好奇,为什么少年的身上有那么多伤口?他很喜欢乐器吗?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有没有感到孤独?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敲响了那间小屋的大门。
等了会儿,少年给他开了门。
少年似乎忘记他了,却仍然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杜衡微微一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猫粮,和他打了个招呼,“我是来找猫的,你看见一只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