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城里的事我都听说了,君颐大夫怎么样了?”王齐关切地想要进去,被郑澜高大的身躯挡住。
“他一切都好,现在在休息,不过,你知道他为何要去给那些人看病吗?”老百姓的谴责虽然过激,但是君颐的确做出了这些事,郑澜再护短也无法理直气壮。
王齐摇摇头,神情落寞:“我也不知道,我猜是不是那些恶人逼君颐大夫去的?他人那么好,这样做肯定是有苦衷的。”
郑澜回忆这几次君颐的举动,感觉没有人逼迫他,反而君颐每次都像是在等着被他们请过去一般,随着准备着东西……
“先不提这些,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郑澜问。
王齐拿出一沓写满歪歪斜斜的大字的纸:“这些,是带‘夜’音的罪犯名字。”
郑澜看看满是墨疙瘩的字:“找到教书先生了?”
王齐点点头:“付了一半的钱,剩下的一半赊的账。”
这种不求施舍于人的少年志气让郑澜难得对他露出些满意之色,心想怪不得见面知道行礼了,解下腰间钱袋,掏出五两银子给他:“先拿这些补些学费,差的日后再给你,家里钱都在你师娘手里,他管得太紧。”时刻想着不动声色地在王齐面前炫耀一番,非常心机!
郑澜在王齐的白眼中抖抖纸:“给我讲讲这些人的情况。”
王齐从一年前失踪的大盗,介绍到已经定了罪的大臣,各种门类,各地人士,查得十分用心。
郑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快速排除众多选项,最后只剩下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副将。那人名叫陈策,家中排行老二,因为贪赃枉法入狱,时间恰好在他“受伤”昏迷时左右,过了年就会被立即行刑。
军爷……将军……入狱时间……立即死刑……
郑澜手中用力,将纸捻成粉末随风飘散:“查陈策,除此之外,与陈策相关的活人要查,死人也要查。君颐在做的事情,与咱们最终要查的这个人一定脱不了关系。”
一听与君颐有关,王齐立即来了劲头。
郑澜又指点着王齐学了一个时辰的拳法,估摸着君颐快醒了,将还想进门的人轰走了。
还没进屋他就听到了连声的呻吟,赶紧跑过去,只见君颐已经从床上跌了下来,蜷在地上抱紧腹部,疼得满头冷汗。
“郑澜……郑……”君颐一声接一声哼着,手指抓在地上将指甲都抠出了血。
郑澜抱着他半躺在床上,怎么弄也无法让他舒展开,温暖的大掌罩着君颐的肚子轻轻揉动:“是早上没洗干净吗?”
君颐摇摇头,闭紧眼浑身剧烈地颤抖,唇间泄出痛苦的呻吟。
“那是怎样?”郑澜搂紧了面色惨白的人却只能干坐,着看他这样,怕是得了什么急症:“哪里出了问题?你告诉我怎么办,我去煎药,我帮你。”
君颐还是微微摇头,毫无知觉地将郑澜捂着他小腹的手抓出一道道血痕。
“到底怎么办!”郑澜急红了眼,空有一身力气,却只能束手无策,觉得自己没用至极。
君颐将眼睛眯开一条缝:“……杜仲十钱……续断三钱……桑寄生八钱……”他觉得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办法”让郑澜去做,这个人马上就会狂躁地弄伤他自己,便胡乱说了几味药让郑澜去熬。
郑澜将人轻轻放到床榻内侧,盖好被子,摸摸他汗涔涔的额头柔声说:“等我,马上回来。”
他赶紧去药房抓药,却发现杜仲没有了,桑寄生也不够了,是君颐给冯府大夫人看病之后还没来得及补上。本来还要再问君颐,却发现人快疼昏过去,根本说不出话来,狂躁地捏扁了手里的称。
郑澜在药房里来回踱步,然后在衣摆上撕下一块白布蒙在脸上,牵出马飞奔下山,一骑绝尘,将马鞭抽得飞响。
寻到最近的药房,郑澜跑进去,几乎是揪着大夫的领子,让人立刻给他抓药。
大夫打量了蒙着面的人好几眼,忍住没问什么,一边称量,一边安慰连外袄都没顾得上穿的人:“安胎的话,光是这些药是不够的。我再给你开些,这种事情大意不得,弄不好会母子都……”
郑澜哪里听得进去他唠叨,他的君颐就是有名的大夫,一定知道怎么治好自己:“别废话,你只管快些抓就是!”
大夫叹了口气,思量着就郑澜说的那个方子,效力不上不下,怕是不能起什么作用,便还是抓了一整副安胎的药递给他:“如果严重,就请人过去看看。”
郑澜撂下一锭银子,拿过药包跨马疾驰回去。
越是心急,就越是出乱子。郑澜出城的时候,察觉到后方一直有规律的马蹄声,怕是被人跟踪。起初他并不想搭理,结果那些人越靠越近,没有放弃的意思。
绝对不能将这些人引到家里!
他低声骂了生娘,本来已经焦躁得快要发狂,将情况不明的君颐一个人留在家中,若非形势所逼,万万不会无视君颐往常的警告下山露面,醒来怕是要挨好一顿数落,眼下居然还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他,简直是往刀口上撞。
他借着小路绕了几个弯,捡了四块石头,弃马蹭蹭爬到一棵树上,瞅准了时机,出手狠戾至极,直接击中那些人的后脑,三个人当场就半死摔下马,最后一个人跌下来断了腿,滚至路边。
郑澜跳下来,一脚踩在最后那个人脸上:“说!谁派你来的!”
“将……军……”那人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最终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