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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炉鼎_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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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日积月累的锻炼让他的个子要比同龄人高,只是天生骨架太小,偏瘦的身材上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在阳光下映着汗水的光。

人人都夸杨家独子是个可塑之才,小小年纪如此刻苦,将来必有大用。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若有选择,他想要更自由的活。

等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暴乱打破了所有平静,边关传来急报,南蛮八大部落率兵七万,直逼国土;反观朝中太平多年,虽国库充实,也一直有养军队,奈何老将们退的退死的死,新人又大多稚嫩未退,不堪大用。

于是他年近古稀的父亲持着祖传下来的半块虎符,立下生死状。

那一年他十四岁,第一次见到北漠的风沙,漫天黄土几乎要将他脸都吹夸,烈烈日轮一照,直让人睁不开眼。

可他必须睁眼——若是不睁,便躲不过那差点将他劈成两段的雪亮刀光。

刀光剑影里走上几趟,哪能毫发无伤?等他习惯了刀剑无眼,却也免不得造人暗算,差点去了半条小命,还是身边的士兵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用肉体替他挡下次次攻击……战友的鲜血漫进眼里,将世界化作一片赤红。

他不敢死,他不敢辜负了那些为救他而逝去的生命,于是咬着牙关,坚持到被父亲从尸堆里刨出来的那一刻才彻底昏迷。

再睁眼已是两天过去,他躺在军帐里,浑身充斥着中药的苦味,绷带乱七八糟的缠了一身,连转头都困难。

而他一向不吝言笑的父亲则守在床前,身上披着还未来得及褪下的甲胄,肩头的部分已被血色浸染,上头隐约能看见刀刻的划痕。

杨天卫就那么沉默的站着,如一座大山镇在他心头,虽然压抑,但有如此安心。

他眨动着有些模糊的眼,许是屋内光线太暗,他看见父亲鬓边的白发更多了些,眉眼间的皱纹也愈发深刻。

当年不可一世的护国大将军老了,有半只腿跨进了棺材,另外半只踩在人间,是为镇住那些阴魂不散的魍魉。

有那么一瞬间他眼眶微热,鼻腔的酸意几乎盈满而溢,却又被父亲一只手重新按了回去。

杨天卫的手很大,也很硬,裹着一层厚厚的茧……这是双杀过人、提过枪、牵过马的手,却唯独不曾拥抱过他。

如今这只手按在他的胸口,隔着绷带,压在他的心脏上。

那仿佛是将整个家国的重量,让他不得不张大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眼泪变这么被生生憋了回去,满面通红间,他听见心跳加快的声音,那是他体内杨家的血在沸腾。

一将功成万骨枯。

四年后,当年的将领终归化作枯骨中一员,他披上父亲的甲胄,挂上杨家的帅旗,从那只坚硬的大手里接下代表着半边江山的虎符。

他将父亲的骨灰撒在茫茫大漠黄土,将生前的配枪立在将军帐前,风沙吹拂着红缨飘扬,银枪雪亮不减当年。

十九岁那年,他终于平复边关战乱,还不等松下口气,京城却突然传来了皇帝暴毙的急诏。

先皇一生勤恳执政,虽多疑好权,但也算个明君,如今膝下共有三儿两女,却分权太平,太子秦王二皇子晋王各执一半江山。

双龙夺敵之战已摆上台面,两方党政水深火热,待他安顿好手边事宜,回京途中却接到探子来报,说是晋王起兵造反,已经杀到了紫禁城外。

他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杀到城内,却只赶上一面残局,晋王为禁军所杀,秦王则重伤昏迷,听说醒过来的机会微乎其微……剩下一地旧臣哭嚎不止,道国家气数已尽。

他对此不闻不问,跨过一地老朽的身躯,踏过被鲜血泼红的阶梯,直直杀入五皇子祁王所住的偏院。

大门被一脚踹开,被乱刀砍死在门上的尸首倒了下来,被他用长枪挑开。

“祁王陛下……祁王陛下……”

他高声叫着,厚实的靴底碾过僵硬的尸骨,染血的银枪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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