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脸色变了,没想到我会说得这么赤裸。
她立刻摆出了嫉恶如仇的清高模样,但我开出了一个很可观的价格,远大于那张清单上的数字,所以她犹豫了。
“怎么样?只要你同意,我立刻给你钱,而且是现金支付,但之后我指不定会怎么折磨许诺,千刀万剐也说不定哦——你舍得吗?”
我静候着她的答案。
我的左口袋中是一份遗嘱,内容是在我死后将所有遗产留给许诺,若许诺的精神状况欠佳,则由他母亲帮忙打理。
而我的右口袋中,是一把匕首。
许诺母亲的回答将决定这把匕首是捅进她的脖子还是我的脖子。
一小时后我将沾满血的匕首丢进了滚滚江水,然后用打火机把遗嘱烧了。
——可怜的诺诺,你的母亲竟从未爱过你呢。
许诺重新回到了我的怀抱,他向我询问母亲的去向,我告诉他那个女人再一次抛弃了他。
许诺凑到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
也许他能猜到真相,但现在他只剩下我了。
我也久久凝视着他,然后捧起他的脸,给了他一个不带情欲色彩的深吻。
“诺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 *** ***
我喜欢他微笑的样子,也喜欢他哭泣的样子;我喜欢他靠在我怀里看书的样子,也喜欢他扭着腰臀向我求欢的样子;我喜欢他咀嚼西瓜最甜蜜部分的样子,也喜欢他张嘴吞下我精液的样子。
我可以给他最温柔的爱,也可以给他最疼痛的爱,这两者于我们并无区别。
有些人只能在极端状态下感受到自己的生命,而我和许诺便恰恰是这样的人,我们只能通过彼此的反馈来证明自身的存在。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和他一直这样疯狂下去,直到变成两个遭人嫌弃的疯老头,我甚至都办好了离职手续,计划等天气暖和一点就带他去美国结婚,然后再为我的鸟儿买一座面朝大海的新笼子,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靠着窗台吹着海风做爱,等我们快死的时候,也许可以相拥着跳下去,一起沉入海底喂鱼。
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连我自己都想嘲笑这种略显幼稚的浪漫主义情怀。
不过话说回来,又有谁能证明,现世的财富名利,跟死后的天堂,到底哪一个更虚妄呢?
至少对我而言,那个喜欢靠在我怀里看书的青年便是这世上唯一的真实。
只可惜,正是这份真实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过分沉迷于自己双臂间紧拥着的温暖身躯,以至于忘记了这一切是建立在多么扭曲变态的框架之上。
或许早在我独占许诺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无可挽回地崩塌了。
我注意到许诺在刻意引导我是在一次异常火热的欢爱过程中,他悄悄把我的手拉到了他的脖子上,试图让我掐死他,而那天我确实差点掐死了他,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欢愉与满足实在太令人着迷了。
我以为这只是个意外,毕竟我一向很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总能在超出警戒线之前及时收手,以避免给许诺造成太大的伤害,所以我相信一切仍在我的掌控之中。
看来,我不仅虚伪,还很傲慢。
正因为这份傲慢,我和许诺的做爱方式才会变得越来越疯狂,只要许诺不晕过去,他就不会停止求欢,而我也不会停止索取。
在那张宽阔柔软的双人床上,我们不断通过彼此的身体体验着死亡般的快感,我总爱在许诺高潮时咬住他的脖子,想象着他被咬断动脉时鲜血喷溅的画面,我想他一定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因为他的尖叫总是那么的声嘶力竭。
结果,直到许诺因为休克被送去医院,我才意识到事态已经发展到了多么严重的程度。
更可悲的是,我发现自己已经无力扭转这一局面。
“杜维……你爱我对不对……所以让我更疼一点好吗……”
许诺总是在我耳边低语着,然后纤细的双腿便如水蛇一般缠绕了上来。
他的力气明明那么小,我却完全无法抵抗他的诱惑,总是在失控中一次次透支着他的生命。
每当我试图冷静时,许诺总会适时地摆出委屈不安的可怜模样,仿佛他只是个毫不知情的无辜孩童,却因为我的冷淡不得不选择道歉一样。
我常常因此而愤怒,这是一种无计可施的愤怒,而我的愤怒却正是他想要的。
在他心中,爱就等于伤害,而死亡便是爱的极致。
所以,他渴望被我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