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又听见他关上了门。
我平躺在床上,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头顶的灯明晃晃地照着,我不舒服地眯了眯眼,身后的那处还有些疼,但应该是上过了药,都怪我昨晚下的药太猛。我脑中像是有一台复读机一样,不断地重复将元琛刚刚说的话,若是在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个人对我这样说,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所拥有的一切,可现在,无论是我愿不愿意,都不可能办到了。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身上好了很多,反正是能下床走路了,没想到我将儒也有这一天,被操的下不来床,若是说出去,可真不用在道上混。
将元琛没在家,估计是去上班了,我洗了澡,又拿桌上的药给自己擦了擦。等到厨房去找早饭的时候,发现将元琛已经备好了,我随意吃了一些,套上外套就出了门。
我维持着和将元琛的关系,他刚开始很抗拒,后来我便卯足了劲地引诱他,他一个毛头小子,哪里忍得住。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背着我,伙同帮里有异心的人,再加上警局的帮助,一把端了我的老窝。我彻底地如他所愿,终于过上他想要我过的生活。
我徒手将烟头掐灭,拍了拍手,所有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我走到窗户边,敲了三下窗户,原本小区来往的人群中冲出来两个人,我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等他们打开门,我终于迈出了这座束缚我的房间,终于要和将元琛说再见。
我只带着两个还忠于我的心腹,去了我原先的地盘,我手下的人有些还留在帮派里,看到我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夺了我位子的人,一脸平静的看着。
“没想到夺我一切的是你。”我冷笑一声,以前我真的是小看了他,从未发现他还有这样的胆量。
阿峰挥了挥手,让人给我搬了一把椅子坐着,我单枪匹马必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我坐在椅子上,准备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阿峰抽了根烟,我记得他抽烟还是我带着他一起的,他从小跟在我身边,我对他的感情甚至不亚于将元琛,可惜,我识人不明。
“您老了……该享享清福了。”
是啊,我老了,大家的心里恐怕都这么想,将儒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没有能力领导好手下,所以要联合起来将我赶下台,就连将元琛恐怕也是这么想。
我没有和阿峰废话,属于我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从我手里抢,我愿意给你是一回事,你自己来抢是另一回事。
我掏出腰间的枪,对着阿峰的脑袋,“我将儒从来不是吃软饭的,想要动我,掂一掂自己的分量。”
“你觉得你逃得出去?”阿峰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听到了屋外的警笛音,我将他扣在怀里,枪支还抵在他的太阳穴:“你觉得……我既然来了这里,想过要逃吗?”
我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听见大喊大叫的声音,所有人似乎都被制服,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这么巧,自己刚刚拔枪,就有条子过来,原来都是圈套。
我的确是逃不出去了,插翅难飞。
“放下枪!”我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我看见熟悉的身影,明明是和其他警察一样的衣服,我却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恐怕也没有想到,我会逃出来,他恐怕也早就知道,阿峰和警察的计划,所以才将我关在家里,一步也不让出吧。
我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模样,举枪对着我,仿佛回到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小小的模样,仰头看着我,我牵着他温软的小手,将他送进了我的屋子,十五年的时间,我却只看过他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