圜圜打开纸包,两只眼一亮,欢欢喜喜地道:“世子哥哥怎么知道,圜圜最喜欢吃这个了。”
数人又是一笑,这时候,由堂外走进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他边走边朗声道:“今日这儿如此热闹,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怎么能撇下我?”
李鸿这便又见到了一个如润如玉的男子,便瞧他貌如冠玉,身姿颀长,行步间霞姿月韵,仿若不食人间烟火,活脱脱的一个书里走出来的谪仙人物。只闻徐府的下人恭敬地叫他声“三爷”,便知此人就是徐家那位不出仕的爷了。李鸿曾听人说,这三公子自幼便是个病怏子,可今日一见,发觉他气色红润,哪有半点久病成疴的样子。
几位见了礼,圜圜就吵着要父亲抱。徐栖鹤便将圜圜抱起来,抬袖子擦了擦他油腻的小嘴,点了一下他的鼻头道:“你啊,再吃下去,成了小猪仔,父亲们就抱不动你了。”
圜圜半点不信,道:“哪有,二爹爹今天早上还说,想把圜圜拴在……在裤腰上,偷偷带去上朝呢!”
几人大笑起来,又和乐融融地说了会儿家常话,便回去各自歇着。到了晚上,大爷和二爷回到了徐府,人一到齐,就开起了家宴。
李鸿这才见到了自家表舅,徐璎珞的父亲,威震四方的镇北大将军。镇平侯比他想象中年轻得多,脸上并未蓄须,右边脸上戴着皮罩,据说是当年在战场上和乌虚汗王短兵相见,汗王夺了他一只眼,他亦削掉了汗王一只臂膀。李鸿自小就听着表舅的英勇事迹长大,他看了看徐璎珞,心道自己这个小表姐长得如此英气,确实是表舅家的女儿。徐璎珞却瞥了眼他,取笑道:“我可还记得,你四岁的时候,我父亲一抱你你就哭,祖奶奶还说了,到底我是女儿家,还是你才是女儿。”
李鸿脸上一臊,镇平侯放下酒杯,出声道:“珺儿,不可对世子无礼。”
徐璎珞收敛了笑脸,脸色淡淡地说:“女儿知道了。”
此时,座上另一个男人开口:“今日可是珺儿回家的大喜日子,珺儿,甭管你父亲,二叔敬你一杯。”徐璎珞遂又一笑,举杯道,“珺儿也敬二叔官运亨通,一年比一年俊。”
闻言,那男人就爽朗长笑,只看他模样生得俊逸斐然,风度翩翩,是个世间难得的美男子,自然就是当朝刑部尚书,全上京男男女女魂梦牵萦的徐家二爷了。
李鸿扫了一圈徐家这三个爷,暗叹这三人性情迥异,然而不管哪个皆是人中龙凤,无一寻常。想到此,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悄悄落在前头正主位置上的沈氏院君身上。就见那男子换了一身衣裳,犹是玉冠氅衣,手握玉觞静静含笑,烛光柔柔,更照得他面目朦胧温柔。
李鸿正出神之际,忽觉背上一疼。他疼得一下子警醒过来,扭头看着旁边的罪魁祸首,小声道:“你掐我干什么?”
徐璎珞却轻哼一声,悄声道:“鸿儿,他可是你表舅夫,这样老盯着看,不好罢?”
李鸿惊得脸色一白,抓住徐璎珞的袖子,暗暗急道:“你、你可别胡说八道……你想害死我?!”
徐璎珞自知玩笑开得过火,忙哄他说:“好好好,是表姐胡说八道,别生气了,我自罚一杯。”
李鸿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经徐璎珞一说,也暗觉自己失态,一场酒吃下来,再也没敢多看沈氏一眼。
除了徐璎珞和徐长风父女二人没什么交流之外,这场家宴,还算是宾主尽欢。他们之中,当属二爷酒量最好,齐王世子被灌了两杯,就有些晕头转向。徐璎珞也用多了几杯,后来让丫头搀起来,才能回去院子里。宴散了之后,众人各自回去,院君的软辇停在了大房那一头。
房里,烛灯辉映。
浴间里水雾漫漫,男人去冠,头发放下,胸膛以下浸在热水里,精赤身子旧伤斑斑。在木桶外,一个男子站在男人身后,他一手持着栉子,另一手执着墨发,温柔轻缓地梳下来。
此间没有其他外人,只余他们。沈敬亭抚着一搓头发,瞧到那几根白丝,他停下手来,前头就响起声音:“怎么了?”
那嗓音喑哑低沉,却极是悦耳。沈敬亭不知思及什么,脸上禁不住温婉一笑。
第73章 番外(三)
“官人一早就盼着珺儿回来,今夜心里明明比谁都欢喜,为何又故意摆着张脸?”方才,沈敬亭便察觉到,他父女二人目光时有交错,只叹他二人不仅模样长得相似,连脾气都如出一辙,愣是哪个都不肯先服软。
徐长风划着热水泼了泼身上,缓道:“她长大了,心思也多了。”水汽袅袅,那头发放了下来,那硬朗的面目仿佛也柔和了些,他叹了一声,“这七年,她在云穰,不管过得如何,心里对我这个父亲,难免有怨。”
沈敬亭缓缓梳着那白黑交错的发丝,宽慰道:“这些年,你一直思念珺儿,事事都为她打算。珺儿脾气虽倔,可亦事非分明,你的苦心,她心里想必也是清楚的。”手掌轻轻放在男人肩上,抚着上头一道伤,那伤痕,看来已有些年头。灯下,那双眼眸盈盈,除了无限柔情之外,亦有三分心疼在里头。
此时,另一个手掌探来,将那白皙掌心握在手里,那滚烫温度让他蜷了蜷手心,不禁缓缓俯身,男人亦将脸侧来,二人就静静吻作一处,那白皙的手掌贴在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上,轻缓地抚摸着。耳鬓厮磨片刻,便稍作分离,欲要再亲近,沈敬亭却想起什么,推了一推:“珺儿的婚事……”
提及女儿的终身大事,徐长风便停了下来,只听沈敬亭道:“这阵子,哪家有适龄的公子,皆有派人前来说亲的,我也已经去托了可靠的人打听打听。此事尚且不急,待珺儿心定下来,之后再由她自行拿主意,到底是婚姻大事,这人……还得她自己满意才成。”
徐长风听了他的主意,亦觉稳妥,道:“此事,劳烦你多费心了。”
沈敬亭一笑:“我看,那齐王世子和珺儿倒也般配,然而一来他是个楔,二来齐王府甚远,否则,我看他性情温和良善,珺儿也拿捏得住他,若非有这两个因素在,确实算是个良人。”说着,就轻叹一声,想来也是颇觉惋惜的。
本以为夫君会附和,徐长风却静了一静,紧跟着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男人从水里踏出,身下棉裤紧贴着两腿,沈敬亭瞥了眼那不正经的一处,纵是已经成亲多年,脸上仍是一热。他本是肤色极白,如今颊上生粉,略含羞怯,如此似有若无一眼,更是轻易乱人心间。
“官人……”蓦地被拉进怀里之时,手里的栉子滑落在地上,身子紧贴着那结实的胸膛,男子眼帘微垂,只等着那似棉絮却又温热至极的唇落到了嘴上。
这一吻比之方才更是纠缠,吮唇绞舌,极尽缠绵。那印在唇上的嘴,虽是强硬,却也不失温柔,直吻得男子气息不均,才施施然地分开来。纤葱似的玉指点在男人的眼角,手背便缓缓沿着轮廓,在那完好的半张脸轻拂而下,沈敬亭双眼目色渐渐迷离,嘶哑地问道:“官人……何故又心烦起来了?”
接着,他便轻轻捧着那张脸,啄吻着那两片薄唇,柔软舌尖轻柔勾舔,吮着那炽热的唇瓣。此时,那宽厚手掌已悄声无息探到那纤腰下,隔着布帛捏住那团臀肉,下手时便轻重不一地搓揉起来。
二人拆也拆不开也似地边摸边吻,揉得这身衣服皱巴巴的,被男人身上的热水湿了半身。末了,沈敬亭被紧紧地圈入臂弯之中,额头渗出细汗,玉冠也歪了些,几绺发丝垂落,热腾腾的雾气熏红了一张脸,翕动的唇漾着一层柔润的水光。
熏烟如雾,烛灯似萤火。男子摘下头冠,放下簪子,一头青丝如瀑布散落下来。他解开衣带,褪去外袍,踏出来时身上只留了件里衣。镇平侯两腿岔开坐在床侧,是再放松不过的坐姿,他今夜也喝了点酒,老二私藏的陈酿佳酿后劲十足,饶是他也有些上头。只待到男子缓缓走近,昏沉的烛光映得那人似在云雾之中,徐长风不由伸了伸手,将那腰身盈盈一握,人便倒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