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刘朝坐在了顾文笙旁边,“灌的。”
“这个方法好。”顾文笙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你爸妈怎么总是不在家,工作很忙吗?”
刘朝顿了顿,淡淡“嗯”了声。
顾文笙歪头看刘朝,随即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闷声笑起来。
刘朝扭过头看他。
顾文笙面上的笑意不减,声音甜甜地叫了一声:“朝朝。”
刘朝一把夺过顾文笙手里的水,把他压在沙发上。
顾文笙吓了一跳:“干、干嘛啊……”以为刘朝是不乐意他这么叫,又说,“我不叫了……你起开……”这样的刘朝是真的让他害怕。
刘朝的双手握成拳,像是强压着什么,坐了起来。
顾文笙不知道刘朝是怎么了。思来想去,觉得刘朝是不喜欢自己那么称呼他,那……
少年的声音像一滴泉水,只一滴,滴入平静的湖面引得一片波澜。
“阿朝。”
刘朝把头抬起来,模样有些惊愣。
小少爷全然不觉,又把那两个字反复了三遍,觉得不错,就笑着跟刘朝说:“以后就叫你阿朝了!”
傻子。刘朝伸手将顾文笙揽入怀中。
顾文笙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心里甜滋滋的回拥住刘朝,还拍了拍他的背:“阿朝、阿朝。”
等到刘朝把自己松开,顾文笙又道:“说起来,我见过你妈妈两三次了,却没见过你爸爸。他是干什么的啊?”
小少爷这么问也是一时兴起,如果刘朝不回答,那么这个话题跳过去也无所谓。
刘朝的手还覆在顾文笙的手上面,即使天气炎热,也没有拿下来的打算。
他微微用力攥住顾文笙的那只手,回答:“我上初二时,他就已经死了。”
第十一章
“我上初二时,他就已经死了。”刘朝说。
刘朝的父亲是入赘女婿,和刘悦(刘朝的母亲)的感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刘悦生了刘朝后就把工作辞了,在家照顾孩子,此后家里生计就一直靠刘朝父亲维持。
刘悦发现丈夫出轨时,刘朝刚刚升入初中。刘悦不知道丈夫和那女人好了多久,因为家里的生计一直是由丈夫维持,眼看孩子升初中各种书本费服装费要交,刘悦背地里大哭了一场,最后还是选择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待刘朝发现,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可能是察觉到妻子已经发现,却什么也没说,刘朝父亲渐渐胆大起来,把小三带回了家里。
那天正巧刘朝所在的学校组织活动,活动完后放了半天假,刘朝回家发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二话没说,上去就抓住那女人的头发把她扯出门外,然后又站到他爸面前,神情冷淡地说了一个字:“滚。”
等到刘悦回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刘朝就全都明白了。
“朝朝……”
“妈,叫他滚吧。”刘朝的眼睛拼命挣着,红色的血丝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
刘悦看见儿子眼眶通红却忍着不眨眼的模样,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扑进儿子怀里大哭起来。
说到底刘朝也才刚刚升上初中,十三四岁的年纪却要考虑这些事,说实话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刘悦知道对不起儿子,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软弱下去。
刘悦一开始是打算离婚,但要说立刻就找到一份能支撑家里生计的工作是不可能的。刘朝父亲于是开出条件,房子归刘悦所有,自己定期也会给儿子的生活费,条件是对婆家那边不能说两人分居了,婚也要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离。
刘悦答应了。没什么好拒绝的,为了儿子刘悦还是选择了懦弱。只是对着刘朝,刘悦却说两人已经断干净了,以后就只有他们母子俩过生活了。
后来刘朝父亲在工厂里事故伤亡,刘悦分到了公司给的一笔赔偿。刘朝就知道两个人根本没有断彻底。
葬礼那天,刘朝没说一句话。直到刘悦和他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开口:“他死了。”
空气燥热,气氛沉闷,漆黑的夜色让人心情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