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字问过他:为什么每次提分手,你从来都不挽回?你真的爱我吗?
他说:因为觉得分手对你比较好。
小字于是一边骂他情商低,一边说他好过头了。
而每当这个时候,老赵都会跟他喝上两杯,自动自觉地充当起开导者的角色。像小字以为他“好过头”一样,老赵也总以为他面对分手,会在沉默之下怀着巨大的悲伤。
可是他没有。
也许失落,也许难过,但从未到痛心的程度。
活到这么大,唯一一次觉得心脏疼痛,就只有在医院里没能追上容印之的那个晚上。
疼痛带来恐惧,恐惧带来残忍——从“好”到“无情”,就只有这么一瞬间。
容印之有点生气。
陆擎森来得太晚了,午饭几乎要等成了晚饭。来一个消息说“朋友有急事耽搁一会儿”就耽搁了两三个小时,连自己的短信都没回。
他突然想起任霏跟朱栋吵架的那句话,钓上来的鱼就不给喂食了。
陆擎森也没有解释,低声地说抱歉之后一如既往地拥抱了他。容印之的怒气也一如既往地在这个长时间的拥抱里渐渐消弭,问他“怎么了”。
“印之。”
“嗯?”
“那天晚上,为什么会送一碗面给我?”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容印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哪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没什么……你说‘一会儿吃’,但我想你可能没时间吃。”那一段时间的喜怒无常,让他想起来就羞愧。
陆擎森收紧了手臂:“谢谢。”
“只是方便面啊……”容印之嘀咕,“这有什么好谢的。”
“救了我。”
容印之“噗”地笑了,以为他要说“救了我的胃”这种俏皮话,想一想又觉得他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如果不是俏皮话,那简直就是肉麻的情话了。
“那……再‘救’你一次?”
陆擎森并没有笑,两手捧住了他的脸,拇指反复地摩擦着面颊:“嗯,要一直救我。”
要一直于这冷淡的世界里做他的温暖和救命恩人。
因为对方的嘴唇压下来而闭上眼睛的容印之想:一脸严肃地说情话,真的太要命了。更要命的是,无论他说什么话,自己都想听。
晚饭过后,容印之坐在浴缸边上,看陆擎森拿着花洒调试水流和水温。光裸着上身,穿着自己给他准备的家居裤,挽起了裤脚。
最初,这个男人只是他用来做梦的房间里,可有可无的一部分。
那个房间不用很大,但要干干净净;卧室要朝南,卫生间里要能放下一个浴缸,很小也没关系;要放自己喜欢的音乐,穿自己喜欢的小裙子,跟喜欢的人做一场很棒的性爱。
虽然那个“喜欢”的人,一直以来都面目模糊。
他喜欢过学长,幻想过跟学长做爱,却从来没想过把学长放进这个房间里来——他自动地把自己和学长放在两个世界里,偶尔会触碰,却从来不会重叠。
而陆擎森,也不过是这个房间里的一个道具。跟他买的大号拖鞋、睡衣裤、毛巾牙刷组一样,按照自己的喜好、理想中的样子,在规定的时间里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温度合适吗,印之?”陆擎森牵起他的手让他试试水温。
这个“道具”,其实是比梦更难实现的部分。
容印之抓着他的手腕,用花洒朝自己身上淋下去,薄薄的真丝面料瞬间就湿透了,贴着皮肤勾勒出身体的轮廓。
“很合适。”
他站起来脱掉睡裙、内裤,赤身裸体地站在陆擎森面前。
“陆……我要穿那件,帮我。”
在容印之的眼睛里,陆擎森看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