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虽然,从五年前起,他便找到我,主动要求进行心理治疗。但是,时先生的心防很重,状态也时好时坏。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我对他的情况,也不能保证完全清楚。”
“刚开始,他来找我的频率很规律,那时候,他的状况虽一直不好,但也还算稳定。”
“但是,在去年的四月份左右,时先生的病情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跟我预约的时间也不时变动,甚至中间出现了很长一段空缺。但奇怪的是,在那段时间里,他的状态突然好了很多。”
陈章沉默地听着。医生继续道:
“然而很快,他的病情马上就出现了反复,并持续加重。甚至现在,他已经有了一定的自毁倾向。”
陈章不禁皱眉,问道:
“既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为什么他一直没有痊愈?”
医生解释道:
“心理疾病不同于身体上所受的伤害,它的治愈与否,更多在于病人自身。很多抑郁病患者习惯了长期压抑和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对一切失去了兴趣,有些甚至失去了感知感受的能力,而不断地深陷在自我否定、自我厌恶和自我封闭的心境里,最终走向自我毁灭。其实,我个人觉得,比起三年前,时先生现在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至少,他现在能感受到伤痛,情感上也有了一定的感知能力,不再像之前那样,对一切事物全都漠不关心。只是,他一直极度缺乏安全感,在某些事物上比较执着。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在去年那段时间,他的病情反复之后,在他身上经常会产生一种,极重的自我负罪感。他曾经告诉我说自己是无性恋者,然而根据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表现,更像是被深爱的恋人抛弃之后的状态。”
医生对陈章解释了一会儿,又道:
“现在的情况是,必须找个人看着他吃药,另外,尽量不要让他独处。”
陈章对医生表示了谢意,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治疗室。
他似乎拒绝过时光瑞很多次。
有一次是在医院,时光瑞情绪激动,说宁愿去死,也要跟他在一起。陈章那时很生气地打了他一拳,把他的眼镜打坏了,又领着他重新去配了一副。
那副看起来十分土气的眼镜好像一直被他带在身上。
陈章又想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他发生关系的呢?是那次自己在他家喝醉了酒,误将现实当作梦境,记得那次他病了好久。
后来与他在一起过很短一段时间,又很快分手了。因为他侵探自己的隐私。
其实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陈章也曾努力过试着去接受他,可还没等到他真的接受了,两个人又分开了。
给了他希望,又很快抽身而去。
时光瑞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陈章却不曾回过头去看他一眼。
说起来,无论是梦中的第一次做爱,还是现实中的,都是跟时教授呢。
陈章打开门,一眼便看到时光瑞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他不禁皱了皱眉。
时光瑞一直都是这样瘦么?
与上次见他相比,他简直像是变了个人,脸颊瘦的几乎能看到骨头,脸色更是白的跟个鬼一样。
时光瑞还在睡,他的一只胳膊被打上石膏吊了起来。听医生说,他正是在自己离开这个城市的前一天,出的车祸。
陈章走过去,坐在他床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目光触及到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陈章忍不住蹙眉。他的手指竟如树枝一般干枯细瘦,触手冰凉。
他是有多不爱惜自己。
时光瑞眼皮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他高度近视,不戴眼镜接近于睁眼瞎。
只见他眼神迷茫地看着陈章,过了几秒,瞳孔蓦地缩小至一点。
他惊恐地嘶喊道:
“不!不要!要看我!”
他认出了陈章,竟全身一颤,慌乱间挣扎起来,一只手抓着被子去蒙自己的脸。
“别看我!别看我!”
时光瑞仿佛是看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惊吓之间几乎欲晕厥过去。他身体痉挛,浑身哆嗦着往被子钻。
陈章惊疑失措,怕他弄伤自己,只好先擒住他手脚,用力压制住他。手忙脚乱之间,时光瑞病号服下的胳膊露出大半,密密麻麻的竟全都是自残留下的伤痕。
作者有话说:被基友抛弃后的我,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