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哥……”杜柠反抗的动作一下子僵在当场,青年咬紧了嘴唇,眼眶中不可抑制的浮起了雾气,声音颤抖:“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说的有错吗,你——”情绪激动几欲失去理智的男人在看清青年眼中的水光后陡然截住了话语,男人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哀伤的青年,良久终是磨了磨牙,强迫自己从对方身上起来,原本清晰的面部轮廓又重新隐没在黑暗里。
得到释放的杜柠顷刻将自己缩成一团。
两人一个坐在床边,另一个缩在床里,空气沉默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荣怀宇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既已经清楚了我的态度,我也不想再掩饰了。你和杜凡之间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小柠,哥不管你从前是出于什么心理不跟我说,现在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要不要我帮你对付杜凡,把属于你的东西夺回来。”
黑暗中他深深地看了杜柠一眼:“只要你一句话的事。”
然而杜柠始终未发一言,直至男人离开姿势也未曾动过分毫。
次日,荣铎和荣怀宇终于在忙碌的三天后放松下来,都把手上为数不多的工作搬回了家里处理。家里的佣人大概是的了荣怀宇的吩咐,一直时隐时现地随侍在杜柠周围,每当杜柠靠近大宅门口的时候便出现在他身旁不远处,仿佛准备随时上前阻止他离开。
杜柠倒是没有想要偷偷离开的意思,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便是想要光明正大地离开又怎样?只是荣怀宇这样的命令实在惹他隐隐心烦,再加上昨夜男人当面彻底挑明的心思,整整一天,杜柠都在刻意躲避着荣怀宇。
已是深秋。荣宅池塘里的荷花已全部凋谢,倒是岸旁的大花蕙兰和红白蔷薇正在怒放。傍晚时分杜柠在其间细细的鹅卵石小径上穿行而过,歇坐在花圃中间的简欧式凉亭里。
其实用不了两天的时间,杜柠已经想的很清楚。荣怀宇看似给了他一个唯一最好的选择,但实际上,在荣怀宇将自己的心迹彰显无疑后,杜柠已经无法再用从前的关系和心态来向他提出求助,无论是选择答应荣怀宇,或是拒绝他,到这事都已经没有任何分别。
若是答应荣怀宇,便是默认要用自己的身体甚至是被对方要求用心来偿还欠下的人情;而不答应,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继续受制于杜凡,同时辗转于各个携载着利益筹码的男人肉体之间。
母亲的病情不会好转,父亲的罪行不会解脱,自己也自始至终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所以其实都没差。
与其将来有一天连自己的本心也要被迫交出,不如什么都不要改变,抓紧自己仅剩的这最后一点东西咬牙忍痛活下去。
不远处靠近主建筑的一带种了一排错落有致的高大的桂花树和青枫,此时都已开花结果。嫩黄可爱的金桂花与灿烂如霞的青枫叶交相掩映,清甜醉人的花香随清凉微风吹过整片花圃与凉亭,杜柠深缓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茫然酸涩的心稍稍好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临写完的时候觉得以前的逻辑不太对,改大纲了,连着三四章要重写。
手残作者最近工作很忙,每晚回家后还要学习备考到半夜,码字时间全都是用碎片时间,还望大家谅解。
不过还是会尽力每周定时更新。
番外已经写完了,正文完结后会快速抖落。
谢谢!
☆、第十五章
身后传来石板与鞋底轻微的摩擦声。杜柠回过头去,是荣铎。
荣铎在书房处理完文件,走到窗边一眼就看到了楼下不远处的小凉亭里孑然独坐的杜柠,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撇开秘书独自寻了过来。
杜柠站起来,恭敬地叫道:“干爹。”
“嗯。”荣铎点点头,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了扣铁质围栏,示意杜柠坐下,“身体好点了吗?”
杜柠下意识低下头错开他的目光,攥紧了手指,喉咙干涩而略微僵硬:“……有在好好吃药,好多了。”
“唔。”荣铎沉静地看着他,幽黑如古潭的眼眸盛满了父辈对子辈的审视,却又好像隐藏了什么更为隐秘、一触即发的东西。
男人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只是漫不经心地道:“你现在那个家不回去也罢,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你和怀宇兄弟两个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他总是念你。”
“……是。”
“嗯。”荣铎似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视线扫过杜柠雪白的耳边略微长长的碎发,忽然伸出手抚过将其别在青年耳后,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玩味神色凝视着对方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浮起一层薄薄樱粉色的精致耳垂,声音突然比先前柔和了些:“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杜柠被荣铎毫无预兆的动作惊了一下,飞速的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有别过头去,竟被这亲昵的动作弄得有些尴尬:“干爹……什么都好。”顿了顿,又小小声说:“鱼……想吃。”
荣铎勾了勾唇,眼中含了一丝笑意:“好。”
晚饭时厨房上了一道清蒸鲈鱼,艳丽的红椒与鲜翠的青椒丁均匀地撒在鱼身上,配以水黄的细细的姜丝与鲜嫩的葱白,浸在少量开满小小金黄油花的清沥的鱼汤中,甜辣微咸的味道渗透到绵软可口的鱼肉里,分外引人垂涎。
杜柠近日贫瘠的胃口在见到这样的美味时也不禁有些小小雀跃起来,不过表面上依旧沉默——荣怀宇就坐在他的对面。男人神色如常,安静地吃着晚餐,父子俩偶尔会停下筷子谈论几句公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