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竹被那滴落滑至手心的泪水烫得一颤,竟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
苏元看他如此,竟是哭得更加厉害,拉了陆修竹的袖子抹了自己的脸,哭道:“你总是欺负我,连双修时都让我疼,你先前还道只能我对你好不能你对我好,你这样不公,我就算面上怕了你,不反抗,我心中也是不服的。”
陆修竹看他这样,本想说你面上服气就好,谁管你心中不服了?然而说出口的,却是:“你当真没有他心?”
苏元红着眼,道:“我若有他心,便叫我天打五雷轰,永远都落在你的手里逃不出去!”
陆修竹闻言,心中竟是一动,“你可知道,在昆仑山上起誓,一旦违背,便十有八九会应验。”
昆仑乃天柱,位于西北乾位,昆仑山上万物都比别处更靠近九重天,因而很少有人敢在昆仑山撒谎,若是撒谎,哪怕一时之间没有应报,之后也会应的。
苏元哑声道:“反正我又没有他心,纵使发了誓,又如何?”
陆修竹听了,竟然笑了:“如此看来,你倒是真心……”
苏元又低了头,连声“呜呜”道:“我是真心,你不是……”不住用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竟是“砰”地一声,变作一只狐狸。
陆修竹看它如此,不由愣了愣。
却见小白狐狸冲他“啊呜啊呜”叫了两声,一转身跳下藤椅,啪嗒啪嗒地跑掉了。
陆修竹起身,跟着它走。只见小白狐狸跑得溜溜的,竟从角落里扒出许久不用的那个笼子,打开笼子门蹲了进去。
陆修竹又好气又好笑,蹲下身去从那笼子的缝隙中往里看,道:“我又没有说我不相信你。”
小白狐狸缩成了一个球,只当做没有听到。
陆修竹拎起了笼子,将它拎到了床上。
小白狐狸“啊呜”地低叫了一声,四爪扒住笼子底部,等到陆修竹把它放下去后,又松开爪子重新缩成了个球。
陆修竹打开了笼子门,右手探进去,要把它抓出来。
小白狐狸使劲往笼子后头缩,缩无可缩便用爪子挥舞,因陆修竹先前积威所至,它也不敢亮出爪尖,软软的爪垫碰上了手,哪里却能阻得了他分毫?
“呜呜……呜呜……”小白狐狸可怜兮兮地叫唤,最后张开嘴巴,想要咬他。陆修竹一把寻到它后颈处将它抓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腿弯上制住他的挣扎。
小白狐狸不断地扭动,边扭动那对红了眼眶的狐狸眼满含泪水地盯着他,它的眼中全是控诉……
“谁让你总对我用迷魂术了?我不过怀疑了你一会,你便这么不甘愿么?”陆修竹揉它的耳朵摸它的茸毛,小白狐狸分明被摸得舒服,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人,这个人抓了他之后就时时欺负,那也不甘心受欺。
“若是从前的我,哪怕知道你有可能是无辜的,现下也该将你捉住送去关押……”
小白狐狸僵住了小身子,眼睛眨了又眨,端得是又畏又惧。
“不过,现在,却不会……”
陆修竹皱眉,忍不住去寻心内那一点情思。
其实他先前就已发现他对这狐狸动了心,只不过,这动心动得太诡异,明明有心动感觉,但为他的理智所不容。他隐隐觉得这情感与自然而然产生的情感不一样,加上这狐狸时时用迷魂术诱他,说不准这心动的感觉,正是迷魂术所至。
忍不住去看小白狐狸的眼睛,只见小白狐狸的眼睛水润润黑溜溜的,虽无人形时魅惑,但自有一股天真可爱。
陆修竹知道,知道哪怕是现在,这狐狸都若有似无地用了一点迷魂术,只不过,他既然是从前习惯了,这却也不能怪他。
“苏元……”陆修竹沉吟片刻后,开口。
小白狐狸本停止了挣扎,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又忍不住开始挣扎了起来,它当然知道这是在赌气,然而,他却不想叫陆修竹顺心如意。
“苏元,我似乎……有点喜欢你……”
小白狐狸闻言竟似僵住了,它一双狐狸眼瞪得极大,连嘴巴都微微张开,着实看起来又呆又傻。
“不过这喜欢,似乎也不多……”陆修竹蹙眉,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思,其实,若以他的性子,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会喜欢上像小白狐狸这样天真单纯的妖精的。
天真单纯,有些人也许喜欢,有些人——例如他,则会觉得无趣,他把苏元收为弟子,双修来增进自己的修为,总是找法子来逗他,自然也是因为无聊。昆仑山的事情并不少,但是弟子的事情有长老管,内务外务有管事管,自从他接位后把事情分摊下去,他的事情并不多,现在是太平盛世,哪里有什么事情能劳动到他掌门人的?
难道喜欢真的无关性子么?
陆修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白狐狸身上的毛。
小白狐狸团成一团团在了他的身上,几次抬起了小脑袋又放回去。
陆修竹抚摸着它的头顶,小白狐狸不时眨眨眼睛,露出些迷离享受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