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静静卧着一套做工精湛绝顶,颜色铺张华丽到近乎奢侈的红衣。
“穿上。”皇帝冷冷命令道。小川根本不敢问他怎麽知道尺寸是否合适,乖乖地接过来。这套衣服竟然连里衣都是大红色,面料凉凉滑滑的,隐隐的有暗纹,在指间月光般流动着,说不出的华美绝伦。
小川拈着红衣,翻来拣去也弄不清楚到底怎麽穿法──这红衣剪裁得巧夺天工,但是搭配十分复杂,零零碎碎地摊在床上,竟把个大床都快铺满了。
明黄床榻,艳红长衣,满室都是奢靡明艳的华彩,在烛火的掩映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小川试试这个,又比比那个,身上赤裸冻得发慌,就是一件衣服也套不上去,他害怕自己穿错,又无故惹翻凤曦,招致更可怕的报复。
凤曦瞅着小川的窘态,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在不经意间化开了,他捡起艳红里衣以及搭配的流苏束带,朝小川勾勾手,道:“过来。”
小川低着头,捂着肩膀几步挪到他跟前。他抖开里衣,包裹住那白玉般的身子,手触到了凉滑细腻的胸口,情不自禁地着重揉捏几下──小川轻喘着往後瑟缩,他从来无法习惯这样的触摸。数年以来,凤曦碰他的次数,数都数不清,却每一次都要讥笑他怂得跟第一次一样。然而凤曦没有说的是,他迷恋这具身体,有一半是因为这个。
凤曦喜欢征服一个人,尤其喜欢将那个朝堂之上冷漠淡素娴於辞令的人变成床榻上的一只颤抖低泣逆来顺受的小动物,那副模样只属於他一个人,淫贱的花朵只为他一个人绽放。光是想想起这件事就令他兴奋激动得要死了。
出神的时候,已将流苏束带系好,妥帖地纳在腰间,又从床上寻摸到浅红镶边,艳红底色的中衣,正要替他穿上,小川自己接过来,轻轻说:“我自己来。”声音虽然极力压制,多少有些难为情。
要是换你穿,还不知道要占多少顺手的便宜。
凤曦乐得甩手不干,只默默瞅着他的动作。那同样艳红的中衣在小川颈子边缘交叠出一圈浅红纹路,下摆一直遮盖到脚背,也不知是红光衬映得还是怎样,小川的脸颊上似起了几分酡红色,平日里淡如水的唇瓣竟然也嫣红嫣红的。
他想起句不太合时宜的诗来。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如此这般神思飘远,凤曦的动作远远比理智反应快,已经抬手“嚓”得一声抽掉了小川的发簪。满头青丝像有重量一样,哗啦一声全落下来。感觉得到对方炙热的视线,小川习惯性地偏头,眼睫低低垂下,两排小扇子一般盖住漆黑水亮的眸子。
“小川──”凤曦玩弄着他脖颈间的一绺发丝,“可惜你不是女人……”
小川听了这话也不知怎的就心里一凉,像被把刀子“嘶啦”豁开……负气一般想挣开凤曦的手。紧接着凤曦又暧昧一叹:“幸好,你不是女人。”
你若是女人,我必然要效仿那唐明皇来一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美丽是毒,江山皇位,更是危险危险了。
小川咬了下唇不答话,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没有。凤曦探身自床上捞了条蜀锦芍药纹路的腰带,双臂环过小川的後背,到达那令人爱不释手的腰身,手下一紧,小川大吸一口气,腰肢被紧紧缚住。
带子极宽,密密地贴合在身,一点点暖意自腰间晕开,像那人情动时的怀抱。凤曦回身时下颌不小心擦着了小川的耳廓,痒痒的,带得身边的人细微抖动了一下,撩开鬓发,低眼一扫,正正好好见到那日疯狂啃咬他耳边时留下的吻痕,恹恹的浅红──无论是谁,见到自己在旁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大略都会想起留下此痕迹时的情状吧。
凤曦当然不能例外,感觉到心里那一点邪火又有些蠢蠢欲动的架势,他想骂自己这麽不争气,连穿个衣服都忍不了,对这人的迷恋当真越来越可怕了……双手却做出了最真诚的反应,就着方才姿势猛地把人往里一带,唇落在耳廓处,伸舌碾压着那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