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渐渐镇定下来,理智道出问题核心:“你就不怕他以後觉得你势力过大,而动你?”
周子凡微笑著,椅子一滑,方向调转至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落日,忽然感慨:“我没有那麽傻,傻到不自量力涉及政坛。首长也没那麽傻,傻到对我一点都不制约。”
他的话夏五明白。
在这世上,任何势力都是把双刃剑,如果不加以合理制约,任其发展,到最後必定会危害统治本身。政府有时要统治某件事,却不能公开命令,只得借助一些不正当的势力,例如周子凡这种经济脉络雄厚,地下势力庞大,有手腕有心计的铁血阴谋家。
而这种人,正因为聪明,才不会在捕猎过程中,对猎物过於贪迷,能够自由控制欲望,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立於不败之地。
首长看中的,正是他这点,知道他不会涉及政坛,才会放手任他去做。
“也就是说,上头的反对,只是个形式?”
“还不算笨。”子凡微笑的点点头。
夏五望著这个认识十多年的老友,忽觉恐惧。那迂回的心机,老辣的手段,根本不应该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能够拥有的。
被这样的人爱上,到底是福是祸?
“所以,你就放手去做吧。”子凡单手摁住跳个不停的右眼皮,眼神突然阴鹜下去,“名单我已经给你了,当年碰过他的人,一个都别留。”
回家的途中,周子凡愈发觉得胸口钝痛,莫名的不安像黑洞,扩散至全身,无法控制。
这莫名哀痛自何而来?疑问在抵家时终於达到了落实──被发现了。
爸爸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对著自己的床呆呆出神,脸孔雪白寒凉,连人靠近都没察觉。
床单很整洁,上面铺著一叠照片。
那些照片,是他当初扮作A欺负爸爸时拍下来的裸照。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没舍得丢掉,都锁在他的小宝盒里。
现在,那些照片自宝盒中走出来,重见天日,一张一张摆放在父亲眼下,揭示著血淋淋的真相。
周子凡僵立良久,方才感觉凝固的血液从心脏缓释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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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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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障60(双性生子)
很多年後,当周涵再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仍觉如坠冰窖,呼吸窒闷,疼痛难忍。
他从未想过真相会是这样不堪。
尊严被踩在烂泥地里,无人收拾。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摆在眼下,每翻一张就如在接受凌迟之刑,直到最後一张扣上,他的世界简直像天崩地裂一般。不知所措,惊惶,错乱,不知道如何质问,如何面对这血淋淋的真相。
那短暂的几个小时,他坐在房间里,想了很多很久,想到最後,他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那该有多好。
如果他没看到那些照片,就不知道子凡骗了他,不知道那个曾经侮辱过自己的变态竟是自己最亲密的恋人,不知道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地位并不重要。
可世上没有那麽多如果。
一切血淋淋的真相,不过是被一个“情”字蒙蔽了双眼。
早该想到,A就是身边的人。
那些照片拍摄的角度,分明就是在自己的卧室拍的。而能接近自己卧室的,除了子凡,还能有谁?
再有,第一次与之发生关系,他以为是自己引诱他的,其实,只是被子凡催眠了而已。
一切真相,在看到那些淫秽的照片後,全部想起。
所有的谜团,就如一颗不慎落水的泡腾片,凄厉的散开,椎骨沥髓般地……分崩离析了。
所有的温柔,不过是个假象。只有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被对方玩弄於掌心,还沾沾自喜,以为被爱著。
一切,只是场荒诞的报复。
报复这些年来对他的冷淡,报复他的冷暴力,报复……
也是,这世界上,怎麽会有人真心爱自己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身体呢?不过是图个新鲜万物罢了。
呵呵呵呵。
周涵把手搭在圆鼓鼓的腹部上,轻柔的抚摸著,然後坐下来,面对著归来的子凡,平静开口:“你不要解释,一解释,更下作了。”
子凡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他面对过很多危险的场面,血洗亚洲金融业时,每日如履薄冰,行走刀尖,时常有人拿刀子指在他的喉咙,命悬一线,但也没像现在这样恐慌过。
这种恐惧感是由心底最深处蔓延而来,如无数根尖利的冰针,顺著血液往心脏处游走,尔後,狠狠扎下。
“爸,我……”他发出艰难嘶哑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可做解释的话。
“你不用叫我爸爸,我担不起。”
周涵从床上拾起一张照片,指著上面的裸露的自己,问:“这些东西,你都是什麽时候拍的?”
子凡不再抱有解释的念头,他後来沈重,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去年……七月份。”
“A就是你吧?”
“是。”
“第一次我与你发生关系,你给我催眠了,是吧?”
“是。”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麽?”
“我爱你。”
“爱我?爱我就来侮辱我?”周涵掩唇失笑,笑容说不出的凄凉哀伤,他站起身,将照片全部洒在了子凡脸上,一字一句,“周子凡,你就是这麽爱我的?!”
很久之前,他问子凡,为什麽会爱上自己。
子凡告诉他说,爱就爱了,哪会有什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