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的电视已经从抵制洋产品,转到了黄河大合唱,“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这首歌宛如我的心情的实时写照。从小到大做过不少坏事,但是这件是只要一想起来就想笑,想象着他用飞机杯蛋疼的样子,我就不亦乐乎。同时我也有分寸,好歹我名义上也是他的好外甥,我这么小小一个恶作剧,祁洛再凶悍,也不至于把我怎么着。
正准备悄咪咪地从阳台上原地返回,黑暗中有一个带着睡意的低沉男声道:“顾喆?”
我的天皇舅老爷啊!!妈妈!!祁洛爸爸,噢不,舅舅竟然在家!
他这一嗓子吓得我恐怕是下辈子都要永垂不举了,我浑身一颤,连忙把手里的飞机杯轻手轻脚地放回了原地。往祁洛床的方向走了几步,道:“呵呵呵呵,我,那个我晒在阳台上的内裤,飞到你这边来了。对,我看你窗户没关好,怕一会下雨。我就过来看看。”
说完我就想咬自己的舌头,他妈的我们这里旱灾一个多月了。农民伯伯每天仰天长啸盼着下雨增收。
“嗯。”不知是否还没彻底睡醒,祁洛的声音听上去带点鼻音,不像平日那般不近人情、冷冷清清,反而像我小时候喜欢吃的糯米豆沙团子那么软糯。
特别莫名地,他叫我这一声,如同古楼每天下午六点的悠远钟声,那一记钟捶,温柔而准确地一捶,晃进了我的心里。
“对了,用不用帮你把空调打开?”
我站在暗处静静等了一会,见他没了下文,估计是又睡过去了。我用蚊子叫大小的声音对他道:“那祁洛我出去了先。”
“等等。”在我的手放到门把上的那一刻,祁洛开口了,“有水吗?”
“有有,我给你倒。”鉴于我俩之间夹着充气女朋友此等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怨,加上我被现场抓包那一度被支配的恐惧,此刻我还是乖乖地去给这小子倒了水。
再进卧室的时候,床头亮了一盏小小的橘色的灯。祁洛靠在一边玩手机,看样子是完全睡醒了。
“给。”我把水杯递给他。
他抿了一口,眼睛仍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屏幕那一阵青一阵白的亮光映在脸庞上,低垂的睫毛在他的眼帘上投射出狭长的阴影。
根据祁洛脸上的光线来判断,他妈的这小子不会在玩杰克帝吧?我心里好奇地要死,又不敢凑的太近。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用一种已经交谈了百千次的熟稔的口吻道。
尽管我们并未如此熟悉。
谈话的主导权便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他带走了,“九点多。”我回答道。
“我七点。”
“那你就一直睡到现在?”真是惬意,我自从做了贵金属贸易这一行,就压根没睡过个好觉。每天累极,一闭上眼就是各个同事拿着手机对客户祖宗们嘘寒问暖、循循善诱的魔音穿脑。在床上翻腾过个三四个小时再入睡,那都是家常便饭。
他没有说话,很淡地笑了一下,眼睛里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下一句,好像应该是“你吃饭了么?”
我偏不。“周末这么好的日子,你不出去嗨皮,用来睡觉是不是有点可惜?”
我估摸着他是跟他那一把炮友小姨太们吵架了,平时周末没见祁大少这么的,闲。
祁洛略过了这个带点讽刺味道的问题,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我,一脸炫耀地举起了手机,“好外甥,我给你挑了个新女朋友,估计明天就可以发货了。”
我视力不大好,凑近去看,妈的他还真买了,这玩意竟然还要一万多!!!
——“日本进口充气娃娃真人男用林X玲全实体硅胶非充气1比1”
底下一条评论道:“加钱做了声音,叫起来分分钟把持不住啊,又软又有香味,手感跟真人也差不了多少,下体特别逼真。这几天老婆不在家,偷偷把小老婆拿出来过了一下xing生活,感觉一夜回到新婚之夜,让我七次都没问题。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
见我张着嘴不说话,祁洛继续添油加醋道:“我根据你的身高,给你定制了169CM的,要是不喜欢可以换。”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道,“舅舅,你简直太体贴了,我能提个其他方面的小小的意见么?”
“嗯?”
“您可以把这个退了,直接折现给我支付宝么?”
讲真,过了爱做春梦的年纪,我已不是那么一个精虫上脑色欲熏心的年轻小伙。萌叔送过来那充气娃娃压根我就没打算用,不过就是借机跟祁洛挑事罢了。从小到大,老子看他不惯老久了。
与其把一尊菩萨大小的充气娃娃摆家供着,还不如拿这个钱下楼买个榴莲吃实在。
“不可以。”祁洛愉快地否定了我的提议,语调缓慢而冷酷:“看你为了你的女朋友,对舅舅我那么着急上火瞪眼的,真是让人于心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