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伯成一掀下摆,坐了下来。立刻有丫鬟将茶盘端到二人身侧,娴熟地洗茶沏茶。
向南这一路都没有看段伯成,直至坐在这美人塌上,仍旧是垂眼看着那剔透水柱灌入茶壶内。仿佛他隔着一张矮桌的身侧坐着的是什么烫眼睛的人物。
段伯成道:“贤弟既当我不在,又何必大费周章将我弄上来。”说完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四周,静得可怖。即使这一处是门主卧室,周围理应保持安静。但这毒门上下那么多人,不可能安静得连他这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都察觉不到丝毫存在。
除非……
向南这才缓缓抬起眼来,笑道:“师兄这是在找谁?”
段伯成:“我急着想看看你在卖什么关子。”
山下。
齐光教的人正等得不耐烦,在商量要不要杀上山去。突然听到周围草动。四龙齐声道:“不好!”跃上树端一看,四面八方数千个毒门弟子正向他们包抄过来。那一瞬还未形成合围之势,龙一在转瞬间看清形势,当机立断吼道:“小的们,跟我走!”
山上。
白玉似的保养得当的指尖探入盒中,拈出一颗白子来,落在棋盘上。
抬眼:“师兄赢我这局,你和你的人我一个不漏地放走。”
“哦?”段伯成也拈出一颗黑子来,锐利目光冷冷地盯着那美艳的脸,“我若输给你呢?”
向南微抬眉,仿佛在说,这还用问吗。
段伯成落下一子:“最近听说你没少照顾我的儿。”
向南谦逊道:“应该的。”端起茶来,面色清冷地将茶叶吹散,微微呷一口,“毕竟师兄若和我在一起,也生不出这么个东西来。多精贵,多宝贝啊。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的。”
不想段伯成听闻此言,从鼻子里轻轻嗤笑了一声。向南听见那声笑,血就往头上涌,目中又迸出压抑已久的恨意来。他居然笑了,他心中恨恨想,他满面轻蔑,不在意,他对曾经的事,哪怕有一刻,有一瞬的悔恨,我也不至于恨他至今!
向南的手都被气得发抖,夹着的那枚棋子从二指间滑走,啪地落在桌上。愤恨间,段伯成将那粒棋子拾起,送入向南手中,道:“贤弟这棋一直在往南墙上撞,明知行不通,非争一口气。这棋局无需继续,你已输了。”
一语双关,既说他的棋又说他的人。向南面色冷下来:“未必。”
一子落下,带着主人的内力将棋盘一震,半盘棋子竟被震得移位,瞬间就将劣势转为优势。向南抬眼,挑衅地一笑,仿佛嘴角带血,刚吃完人。
段伯成大度地轻笑一声:“反正无论输赢,你都不会老老实实放我下山罢?场面话无需再说,你究竟要什么。”
向南恶毒道:“我要你活着。我要你睁大眼,亲眼看着你那宝贝儿子在你面前被千刀万剐,我要掘你祖坟,将你的女人一道挖出来,和你儿子的尸身一起做成人偶,挂在我藏宝阁里。”
段伯成终于露出不舒服的神情:“你比我还变态。那么你打算,怎样让我对这坐视不管呢?”
向南笑。段伯成察觉出不对劲,怀疑地望向身侧的茶杯。他一口茶也没动过。目光警觉地环视四周,并没有可疑的熏香。
突然,他感到脑仁一痛,眼前晕眩。单手撑住桌子,看到自己指尖,面上终于露出惊异神色。
他指尖不知何时全被染黑,毒穿过皮肤渗入血中,早已入得深了。
他终于明白为何向南用的是白子。
第45章 请君入瓮
段伯成迅速将自己手臂的穴封住,下一刻,手成钩状就朝向南脖子袭去。向南侧身避开,二人隔着棋盘过了几招,段伯成明显处于下风。忽觉脑仁又是一痛,如同千百只虫一同在脑中啃咬。他动作一滞,胸口遭向南一掌,当场将他震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