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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澜城尽飞花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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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友的儿子,老衲接到信时他们已经赶到半路了,实在无法回绝,不过请施主放心,老衲特意把他们安排在远处,不会扰到贵客。」

  方丈把缘由简单讲了讲,男人没再多话,点点头离开,折去跟方才陶然所走的相反方向,回到後院,在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然後推门进去。

  房间布置得简约雅致,墙角摆着一炉佛香,算是房里唯一的装饰品,香气浅淡,似有似无,却将整间屋子渲染了几分平和之气,男人径直来到坐在桌案旁的一位白衣男子面前,躬身行了礼,小声道:「是个纨!子弟,因夜宿乐坊被父亲责罚,丢来思过的,身边还跟了个小童,两人有点功夫底子,请将……公子示下。」

  年轻公子正在看书,听了属下禀报,头没抬,随口道:「只住几天而已,随他吧。」

  男人领命,眉间微露郁气,感觉到他的不悦,公子抬起头,黑眸如电扫过,问:「怎麽?」

  声音轻淡,却隐露威严,不似寻常世家子弟,男人向後退了一步,闷闷道:「那方丈也太过分了,收了我们的银子,却食言收留外人。」

  「爱财乃人之本性,方外之人亦不可免俗。」公子把书放下了,眼神扫过窗棂,窗户关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透过窗纸压迫而来,他淡淡道:「反正这寺里人不少,也不多他们两个。」

  第二章

  陶然的澡洗得不是很顺利,寺里僧人固然不会伺候他,青瞳也找借口劝他不要洗,陶然不以为然,把外衣褪了,解着亵衣衣带,随口道:「爷昨晚就没洗,今晚再不洗,身上要长虱子了。」

  那是因为昨晚你一直在花天酒地!

  青瞳不想伺候一个风流家夥沐浴,不过也不敢明着顶撞,道:「可是少爷你身上有伤,沾了水,很难好。」

  「那是我的事。」

  「可是……」青瞳眼珠转了转,道:「我个头这麽小,怎麽扶你入浴啊。」

  「那是你的事。」

  青瞳气得眼前发黑,拳头又攥紧了,不要欺负他小,他也是练过功,要不是有身分忌讳,拳头早挥过去了。

  陶然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话惹恼了小厮,捂着腰间一瘸一拐去了屏风後,很快亵衣褪下了,搭在屏风上,跳跃烛火中一抹身影投在漆屏上,形影健硕,虽然每日沉溺酒色,却完全没有虚弱之气,可惜缓慢动作带了一种可笑的怪异感,青瞳听到嘶嘶的吃痛声不断传来,忍不住笑了,也对服侍他没那麽在意了,正要过去帮他搓澡,就听陶然道:「我渴了,去泡壶茶来,不要太热,也不能太凉。」

  青瞳撇撇嘴,应了声後跑去找茶,不过他对庙里不熟悉,转了好半天才找到厨房,又烧了水,冲好茶,等拿去房里,陶然已经洗完了澡,慢慢挪到了床上,跟他说困了,要就寝,茶可以泼掉了,气得青瞳当时就想把整壶茶泼到他脸上。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懒得跟少爷计较,端着茶气呼呼跑了出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陶然有武功底子,身体好了大半,可惜他对诵经念佛半点兴趣都没有,每次圆通方丈遵照陶千山信上嘱托让他去静室诵经,他都把青瞳捉去充数,自己出门赏花踏青,青瞳初时还反对,被他以逐出家门做要挟,只好忍气吞声地认了,圆通也知道陶家夫人很纵容这个小儿子,所以对他的做法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等陶老爷气消了,把他接回就是。

  谁知这些默许让陶然的行为变本加厉,身体刚好些,他就每天去附近山里农家用银两换酒肉,然後在水溪花间流连,偶尔兴致上来,还醉酒放歌,过得甚是畅快,圆通方丈懒得管他,青瞳管不了,都由着他来。

  这天陶然又在外面游荡了一天,回程路经桃花林,借着酒意诗兴大发,对着桃林颂了一大堆赞美诗词,过不多久困意上来,靠在一株桃花树下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是月上柳梢。

  时值月中,圆月半空悬挂,远处桃花连绵,尽罩於月色下,说不出的艳丽,陶然诗兴又上来了,摇晃着往回走,嘴里含糊颂着诗词,抒发心中畅意。

  晃晃悠悠向前走了一段路,忽然有些尿急,陶然左右看看,前面有棵正开得繁华的桃花树,便信步走过去,掀起前襟就地解决,正稀里哗啦释放得起劲,忽听桃树後面嘿的一声,他没防备,吓得一个激灵,剩下的部分抖了抖,都淋在了树干上,与此同时,一个白色身影从树後闪身出来,满脸愠恼地避到旁边。

  陶然不防,本能地顺着男子出现的地方转了个身,慌忙中忘了控制方向,有几滴液体溅在了男子脚旁,男子眼露厌恶,喝道:「混账!」

  清冷浑厚的嗓音,仿佛手指拂过古筝琴弦点缀起的尾音,悦耳却又充满威严,一身纯白似雪的衣衫,衣摆随风拂动,月光拉长了他的修长身躯,骨骼并非魁梧,却带着铮铮气势。

  陶然慌忙落下前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猛力揉眼,继续看过去,可惜漫天桃花飘摇,遮住男子的容颜,只隐约觉得他很年轻,容貌冷峻,眉飞两鬓,月色在那身白衣上透出淡淡光晕,桃花随着他身影飞舞,仿佛踏月而来般的轻柔,如幻如画。

  「你……」陶然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返回了神,抬起手指着男子,激动地大叫:「桃花仙?你是桃花仙人吗?」

  今晚月华清凉,云天练净,男子本在桃花树下赏月,谁知会遇到这种放荡子在树下小解,他生性骄傲,便有了被轻辱之心,此刻又被放肆盯视,越发恼怒,面容冰冷,正待发火,忽然听到陶然的古怪发言,不由怔愕,再看男人脚步虚晃,凤目迷离,显然已是半醉之态,恼怒之心反而消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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