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燕非不屑地将箭翎扔到了地上,转过头,陶然已爬了起来,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最後目光落在了沐燕非身上,奇怪地问:「桃仙,你怎麽在这里?」
沐燕非沉默不语,只冷冷盯住陶然,陶然醉得很厉害,让他的双颊透出淡淡红色,眼眸微眯,凤目含笑,带着浪荡风情,陶然长得很出众,但轻浮之态削弱了那份美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猥琐,沐燕非厌恶地皱起眉,不敢肯定自己方才被带离险境,究竟是巧合,还是陶然故意为之。
可惜陶然眼神迷离,根本无视於他的紧盯,沐燕非只好问:「你怎麽会来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啊。」
寺庙建造格局以中间为主轴,左右分开,沐燕非的厢房跟陶然的正好相对,在靠近庙墙内侧的地方,陶然醉酒误入勉强说得过去,沐燕非虽然不十分信,却没多做纠结,又问:「你回来前可曾遇过什麽事情?」
「被……」陶然醉得有些坐不住了,身子摇晃了一下,反问:「打劫算吗?」
「打劫?」
「两个土包子来打劫我,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武功那麽烂还敢打劫,我跟他们过了几招……」
话说到最後愈来愈含糊,感觉陶然要醉倒了,沐燕非急忙猛提他的衣领,喝道:「後来呢?」
「後来?」陶然皱眉想了想,「後来酒没了,我懒得再打,就招呼了小乌们来助阵。」
「小乌?」
「一群小乌鸦,我养的,明天开始要连着下几天大雨,诸行不利,它们心情不好,正好找人出气,那两个家夥现在一定很倒楣,哈哈。」
沐燕非下意识地转头看窗外,关闭的窗棂隔断了外面的风景,只听到此起彼伏的打斗声,声音低沉,显然双方都刻意控制了声音,不想惊动不相关的人。
今夜月朗风清,这种天气居然有人说将会有暴雨,沐燕非嗤之以鼻,冷笑问:「谁说的?」
陶然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反问:「小乌它们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接二连三被耍,沐燕非火气渐涌,提着陶然的衣襟揪到自己面前,冷冷问:「你究竟是何人?」
「你?……」
陶然眼瞳迷离,游离着魅惑的情意,嘴角勾起,主动向沐燕非慢慢靠近,这次沐燕非没有躲避,漠然看着他几乎贴到了自己眼前,四目相对,最後还是陶然先忍不住笑了,头一侧贴近他耳旁,小声问:「你是皇宫里出来的对吧?」
沐燕非一惊,迅速拉开他,厉声喝问:「你听谁说的?!」
「你自己啊。」陶然眼神扫过沐燕非腰下,很暧昧地笑:「你不是说你没有那个脏东西吗?既然不是仙人,那只有一种可能……」
沐燕非生平头一次突然有了因怒杀人的念头,他想了又想,想不出自己曾有那样说过,身为七尺男儿,却屡次被这样嘲笑,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手腕移到陶然嗓眼,眼眸中杀机四溢,可惜陶然醉得太厉害,完全没感觉到他的杀意,身体前後摇晃着,尽力压低声音,吃吃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沐燕非的手猛地掐下,即便现在他的内力失去八九,要杀个醉鬼也易如反掌,谁知手上刚一加力,陶然脸色便变了,露出痛苦之色,随即身体向前猛地一倾,看他情形却是要吐,沐燕非怕衣衫被弄脏,急忙躲避,却仍然迟了半分,陶然趴在床头大吐起来,有不少溅在他衣襟上,顿时酸臭气溢满房间。
沐燕非自封王挂帅以来,就再没碰过这种事,今日却被屡次冒犯,不由勃然大怒,随手握住斜挂床头的妖刀,刀身刚抽出半寸,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阿中匆匆跑进来,看到他拔刀,脸色一变,在门口猛地刹住脚步。
沐燕非冷静了下来,看着趴在床边吐完,又向後一仰完全坠入梦乡的陶然,他脸上浮起笑意,笑容阴冷,阿中只觉背後发寒,不自禁地抖了抖。
「阿中。」沐燕非好整以暇地还刀入鞘,问:「上次我拔刀是何时?」
阿中扫了眼在床头昏睡如猪的陶然,小心答:「半年前边塞胡族犯乱时。」
「是啊,御锦候是用来退兵杀敌的,杀个醉鬼,没得辱没了它。」
沐燕非恢复了平时漠然神情,不再看陶然,转身出房,阿中瞅瞅满地污物,忍不住皱起了眉,急忙跟随出去,引沐燕非来到隔壁厢房,那是备用的一间,没想到真用上了。
阿中去取了干净衣物请沐燕非换上,道:「那几个人已被处理掉了,寺里不会有人注意到。」
沐燕非没在意,随口问:「这是第几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