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说不是,王爷会信吗?」
「不会!」
「我也不会。」陶然微笑道:「所以,王爷问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呢?」
一点意义都没有,就像现在他跟陶然的对话,就算知道了所有真相,又能怎样?他自己曾说过的,过去的事,无论是非对错,都无法再回去了。
「既然你本来就要随我同行,为何一开始又拒绝我的提议?」
问话似乎又回到了原点,面对沐燕非的咄咄逼人,陶然很无奈,只好道:「因为我喜欢别人求我。」
「原来如此。」
沐燕非笑了,眼眸却在笑意后溢出浓浓杀气,看着陶然,森然道:「你该记得我曾说过什么。」
「记得,王爷说,我若背叛,必以妖刀饮血。」陶然很平静,「不过我从来不是王爷的人,在此之前我只有一个主子,所以,何来背叛?」
从来都没有信过,喜欢过,动心过,甚至在意过,所以才可以这样云淡风清地说出这样的话!
「今日一诺,愿效犬马之劳!」
当日掷地有声的承诺,此刻听来不过是一场笑谈,夜风吹来,拂过几分萧索,有些冷,不知冷的是风,还是心。
风中沐燕非的声线渐趋淡漠,轻轻道:「陶然,你背弃了自己的承诺。」
「没有,」衣襟被风吹皱了,陶然抬手挥了掸了掸,一脸淡然地看沐燕非,「难道王爷不明白吗?承诺,只在说的那一刻是真实的。」
说得不错,这世上没有一件事物是永恒不变的,尤其是人心,就像陶然无法了解他的感情一样,他也无法看透陶然的心。
沐燕非漠视陶然,刹那间一路同行的各种在脑海里飞快闪过,最终却都消失在眼前这张笑颜中,情绪沉淀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杀机,不止为他的欺瞒,还有他的存在会对自己造成的威胁。
陶然感觉到了那份杀气,脸上笑容僵住,他毫不怀疑地想,如果沐燕非此刻手中有刀,必定斩他于刀下,不过却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有些兴奋,血脉突突地跳,他很想看到这位驰骋沙场的将军残忍的一面,看到他扬起妖刀,刀锋飞花的那一幕。
沐燕非扬起了手,却非杀人,阿南随他多年,明白他的意思,急忙牵马过来,沐燕非接过了弯刀,翻身上马,纵身时淡色衣袂翩然飞起,陶然心神微晃,本能地追上前,叫:「王爷……」
「刷!」
凌厉刀锋闪过,陶然只觉面门一凉,一缕发丝被厉风削掉,落了下来,沐燕非没有抽刀,但刀鞘的锋利足以杀人,冷漠的气势,在无形中告诫他莫要再跟上来。
陶然停住脚步,夜风中只听马蹄声逐渐远去,其他几名护卫也随之追上,很快,暗夜深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经历了这么多事,脾气还是一样的坏啊。」
陶然独自伫立在风中,无奈地发出低笑,脸颊有些麻,他抬手摸去,指肚上多了丝血色,是妖刀留下的,不是太痛,却透着冰冷,带着死亡的冷意,让他忍不住想,不知下次沐燕非的刀要的是不是自己的头颅。
◇◆◇
陶然没有马匹,等他步行回到王府,时辰已过三更,没人开门,他只好从围墙跃进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里很静,他微微犹豫了一下才推门进去。
沐燕非不在。
他当然不会在,陶然进了卧室,自嘲地想,只怕那位将军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样除掉自己,皇帝的暗探在身边,想来他也无法静眠吧。
有些累,连灯都懒得点,陶然黑暗中解开了腰带,系在腰间的软剑发出清鸣,让他心思微晃,怔了怔,将剑放到了旁边桌上,正要宽衣,忽然觉察到房里有人,他方才心绪烦乱,居然没有发现。
陶然急忙去拿剑,却已经晚了,掌风拍向他后心,他只好闪身反击,格开击来的掌法,随即指风如剑,点向对方的膻中穴,可是指尖在堪堪接近对方胸前时停下了,熟悉的酒香传来,是他喜欢的桃花酒,一路上沐燕非为他准备了很多。
微微犹豫之际,对方的拳头已经击了过来,正轰在陶然小腹上,他被擂得跌倒在后面的床上,随即右手脉搏被扣住,压到头顶上方,沐燕非用膝盖压住他的胸口,随手取过他放在桌上的软剑,剑身弹出数寸,雪亮剑锋抵在他的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