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修,你这是在逼我?”
“师兄,是你在逼我。”
高梓阳不语,与凌继修对视良久,最后问:“你真的要包庇那个男人?”
“我没有包庇他,他以前是土匪,但现在不是,来京城是我找他来比射箭的,其他的他什么也没做。如果你要抓人的话就抓我,我也无话可说。”凌继修伸出双手,一脸漠然,“来吧。”
相交多年,高梓阳是知道凌继修的脾气的,他闭了一下眼,他抬起手缓缓将凌继修的手压了下去。
“继修,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
凌继修低头,干脆连话都不说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高梓阳转身走到门口,推门对守在外面的士兵说:“去周围搜,天亮之前把人找出来,若是找不到人……”他没有再说下去,又回头看了凌继修一眼,拂袖而去。
半晌之后,凌继修缓缓坐回了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茶杯发愣,直到客栈掌柜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凌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仅剩短短一截的蜡烛,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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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梓阳终究是念着师兄弟之情,没有继续追究凌继修放走陈沐城的事,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对此,凌继修是感谢他的,想向他道谢,但几次登门都被谢绝门外,最后只能派人送了些东西聊表心意。
他一直是把师兄当兄长看待的,两人相交多年,如果就这样彻底断了关系也非他所愿,只希望师兄能早些想开,消气了便好。
凌继修觉得高梓阳心里还是把他当弟弟看的,只是时间久了,两人又太过亲近,所以一时有些迷惑了吧。
至于陈沐城,那晚从窗户跳了下去之后,凌继修便再也没有见到他。
凌继修想他应该是回龙头山了,他在龙头山自由自在,京城对他来说到底不是家乡……
只是凌继修还是常会想起他。
有天他走到街上,身后响起一陈马蹄声,他让了让,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枣红,他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抬头朝前望去,却只看见一抹枣红色,马儿疾驰而去,马上就要看不见了,至于骑马的人是谁,根本看不清……
这时他才发现,即使他跟陈沐城再见面,关系大概也不再相同。
也许陈沐城还会来京城,可能是几天或者几个月,甚至多年之后,届时,他们即使在街上擦肩而过也认不出对方,要是认出来了,便道一声好久不见……仅此而已。
意识到这点之后,凌继修的生活很快便恢复成原样,平时里在宫中当差,或去校场训练士兵,只是他心情一直不怎么样,闲暇时也不怎么出门,就在花园里练练箭。
他的箭法似乎又精进了一些,有时候他会想现在再跟那个男人比,他是否能赢得了……再一想,应该是不能的吧。
靶子上被射满了,趁着下人去拔箭清理的时候,凌继修擦了擦汗,接过另一人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
送上茶水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刚进府没多久,被派来伺候凌继修,干活挺勤快,就是年纪小特别爱说话。
“大人,您去没去过南大街最近新开的一间酒楼啊?菜的味道可好了……”
“是吗?”凌继修轻笑了一声,把茶杯递给他。
“是,去过的都说好,前几天我和王大哥他们一起去了呢。”
这时去清理靶子的那个人也回来了,听到他们在说那间酒楼时也附和起来,说里面的菜好吃,价格也公道。
凌继修本来没什么兴趣,京城什么馆子没有,每天开张歇业的也不在少数,没什么稀奇的,但架不住之后几天一直不经意听到周围人说南大街那家新酒楼的菜多么好吃、酒多么好喝,听得多了倒也有点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