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下嘴唇,但还是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他不敢出声,他知道自己现在可能连鼻子都变红了,模样一定不好看。本来他希望自己可以像一个男子汉一样,可他做不到。结果还是得让巴赫来替他擦脸。
“为什么……”根纳西哽咽道:“干嘛非要在现在?”
别在这个时候说,这明明应该是一段美好的牵绊刚刚开始的时候。
“因为我很清楚,等明天我们走出这里,恐怕就没机会再见了。”
“不会的。我们肯定还能再见到的,我发誓。”
巴赫掰过根纳西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孩子,你听着。就算你说的没错,我们有机会再见,但那也只是见见而已。这是你想要的吗?”
苏联男孩摇着头,想要甩开他的手,但德国人很坚持,一点都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这才是事实,根纳西!你必须给我接受!”
根纳西抬起眼睛,长长的睫毛下,巴赫的脸就印在他那对清澈的眸子里。
“该死……”巴赫说不下去了。
去他妈的成年人,去他妈的克制自己。
他将根纳西按进怀里,力气用的很大,少年的泪水弄湿了他的胸口。
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可以哭的像一个孩子。
他很清楚一件事,就算他和巴赫都不愿意,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在未来的人生里,他每个晚上都会怀念起今夜的此时。
几个星期后。
在第二突击小队的营地。队员们正清点着刚发下来的武器弹药,他们接到了新的命令,马上就要参与到名为天王星行动的反击战中。每个人都清楚,这是一次全面反击,生还率很低。
下一次回到这里的兄弟能有一半还活着大概已经就是老天在眷顾他们了吧?
根纳西早早打点好武器和行李,十一月底的清晨寒冷刺骨,他呼出的水气全在他自己的睫毛上结了冰。
少年找到了他的老队长阿加夫诺维奇,将手中的一纸文书递交到了第二突击队队长的手里。
那是他的转调令,昨天晚上就传达了下来了,但转调期限是今天。根纳西舍不得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友,到了临出发前,才将调令拿给阿加夫诺维奇看。
“坦克连吗?”
老队长倒是能理解的为什么将他单独调走。他伸出手,揉了揉根纳西的头发。
“你终于可以回到你最擅长的岗位上了,孩子。”
根纳西本来就是因为坦克开不进城才被临时调到第二突击小队的,经过了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在这些老兵的照顾下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步兵。
但是这些人清楚,无论这个小鬼变得多么优秀,都还有一个更适合他的战场在等着他。
“队长。”根纳西行了一个军礼,他的表情已经和刚刚成为志愿兵那会完全不一样了,甚至连声音也比几个月前更加低沉。
尤其是从他上一次走散又回来之后,整个人一下子成熟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