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邵夕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怔了怔,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回答。
谁知那老乞丐继续道:“漪儿……是你什么人?你和她有什么样的关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可还恨我?……”
老乞丐对这件事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他紧紧地箍着叶邵夕的手臂,一直追问,语气急切,眼眶通红,整个人像要控制不住地哭出来一样,早已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乞丐不断地呢喃,轻闭下眼,不知想起来了什么,眼泪忽然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侵湿长满褶皱的眼角。
往昔一别,道阻且长。此时看去,他哪里还像是一名襟怀磊磊,逍遥人世的隐者模样?鬓角沧桑,白发凄迷,眼前的这位老者,显然并未从红尘中真正地解脱开去。他不知是为爱情伤怀,还是为身世悲伤,但叶邵夕可以明明白白地从他衰老的眸子中读到刻骨的忧伤,丝丝入扣,寸寸沁心,感伤之深,强烈得令人不忍回眸。
叶邵夕咬紧牙关,强行忍住小腹的疼痛,一点一点地抬起眼来,反复打量他。
“在下……叶邵夕……敢问前辈……”
后来,那老乞丐一直漪儿漪儿地低唤,长时间陷入回忆里,任凭怎么也解脱不出。
这几声轻唤,满含悲戚,却如倒刺一般,猛地深扎进叶邵夕的心坎里,牵动着他身体内部的某根神经,跟着紧绷绷的疼。
他和这个人之间,好似有种莫名的关联,说不清道不明,难以形容。
而这种关联,只因为一个人,那便是他的生身之母——当今成贤太后,叶漪。
“前辈是……呃!……”
叶邵夕心下奇怪,刚想开口询问他是何人,却忽然身躯一颤,整个人不知怎么了,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可怖,额上青筋隐隐,快要跳爆似的十分吓人。
老乞丐神色一紧,赶忙上前扶住他,整个人不再嬉笑怒骂,反而是难得一见的正经,语气十分严厉道:“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他一把扶起叶邵夕,冷冷睇了众人一眼,在墨水心的帮忙下,将叶邵夕小心翼翼地搀扶到床面上,让他仰面躺下。
叶邵夕强忍痛楚,背部一挨到床,整个身体登时反射性地一颤,就像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痛苦一般,捂着小腹蜷缩起身体,痉挛得十分厉害。
“水心,你留下来帮忙,将其他所有人都请出去。”
老乞丐坐到床边,眯眼凝视叶邵夕,波澜不惊地道。
“好。”
墨水心点了点头,见他眉目紧锁,一脸厉色,语气更是难得的冰冷和肃穆,不留任何情面。他知道老头儿好不容易认真起来,已恢复了当年任人瞻仰的模样,他心里一喜,心想着总算可以好好见识一番,便不由分说,乐滋滋地将众人赶了出去。
君赢浩倒是很合作,二话不说,问也不问,领着众人率先退出房门。
可如此紧要关头,救命之际,纳兰迟诺反而显得过于固执,一改之前谦和有礼,进退有度的君子模样,不论墨水心怎么游说也不肯合作,说什么也要待在屋内,执意不肯离去。
“本王说不许便不许,叶邵夕是本王带来的人,你本事再通天,也无非是个老乞丐而已,有什么资格随意碰他!?这虽不是映碧,但本王说话好歹也有个分量,你们再随意,也要有个限度!”
这和以往的纳兰迟诺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实在是不像,很难不让人匪夷所思。
王太医拧眉望着纳兰迟诺坚决的身影半响,犹豫着出声试探道:“纳兰王爷……依老夫之见,反正这胎儿已经是穷途之末,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先让这乞丐救治一番,如若不成,再另觅他法……”
纳兰迟诺向后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太医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当即便垂下头来,拧住眉头,不再言语。
一前一后,同样是针对叶邵夕腹中的胎儿,在救与不救之间,纳兰王爷的态度和行为转变之大,无法不令人称奇。但纳兰王爷心思缜密,从来都有一番计较,自己听从便罢,王太医又想。
“喂!我们是要救人哎!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难道你就那么想他肚子里的孩子死吗!?”墨水心看不过去,不由出声责怪道。
纳兰迟诺神情一寒,动了真怒似的,脸色变得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