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紫玉本人,也记得自己在梦中伸出手去,对着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宁紫玉回忆着梦中情景,他冷汗涔涔,气喘吁吁,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努力地想要平稳住自己跳动过快的心口。他感觉得到,心口在自己醒来之后,还在不断泛疼,一阵紧密过一阵。
宁紫玉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起刚才的梦,心上的血肉立即就像被撕裂一样的,忽然抽搐一阵,总是很疼。
寒气来袭,就连帐篷中的炉火,也都在一瞬间暗了暗,不再暖和。
宁紫玉侧了侧头,目光被桌上的一穟灯花吸引过去,跳跃的烛火也朦朦胧胧的,融化在了他出神的眼眸中。
昨夜灯前形影共,今日醒来枕函单。
生离死别,伤怀触远,无可告解的愁绪,在这样一盏灯火明灭的茕茕烛影中,随他梦中的记忆一起,闪烁变幻,踏至纷来。
四个月,一百二十余日,他几乎天天,都在做着同样重复的梦,从未变过。
宁紫玉觉得,他几乎就要淹死在那每夜梦回,如血的残阳之下。
而这许多天来,宁紫玉也不是没有暗示过自己,努力试着去做别的梦境。
然而,每一次,他却都失败了。
叶邵夕那被夕阳染红的身影,总是会在每一夜的每一分每一秒,如约侵扰入他的梦境,不分时刻,也不论晴雨。
只要他睡着,他就会来。无力阻止,也无法逃避。
而宁紫玉此时也终于明白,原来他的梦,只给了那个,如今也早已离他远去的人。
他也发现,原来有梦,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
每一夜,他都会按着心口醒来,感觉撕裂一般的痛楚,在自己的胸间蔓延。
为……为什么?……为什么?……
宁紫玉不懂,为什么他在叶邵夕走后,会如此的痛。
他在黑夜中闭上眼睛,一摸床边,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宁紫玉的心头陡然一颤,不明白这瞬间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天一日一日地冷,心也一日一日地凉,浩瀚的沙漠上,也终于扬起了冬季的第一场雪花。
这日,宁紫玉穿着银紫色的锦绒狐裘,面目紧绷地站立于寒风之中,感觉飘飘然的雪花,静悄悄地落满他的肩头。
面前是一支支大肆寻人的军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利落地穿梭于崖底的大小溶洞之间,这样的搜罗行动已进行了四个月有余,却仍然是一无所获。
所有人,也从对叶邵夕的生还怀有希望,演变到如今的不抱任何希望。而在场搜罗的众人也都清楚地明白,一个人若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那么他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郁紫不明白,为什么众人都知晓的道理,到了太子那里,却怎么也行不通。
“报告丞相,都搜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行迹!”
“好。”
郁紫应下来禀告的士兵,挥袖命他下去,思虑了一番之后才来到宁紫玉的身前,磕头禀告道:“太子,没有发现任何有人来过的行迹,臣想,这天崭崖下的溶洞阴冷潮湿,极不适宜居住,叶校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定是伤情严重,应该不会住在这个地方的……”
他说着顿了顿,抬头望见宁紫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过头去目视前方,什么都没有说。
“给我继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