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执着,也是一种信念。只要深入了解叶邵夕的人都知道,他不怕死,也不在乎到底活得是长是短,可是,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已身有急症的话,那恐怕也只会不长不短地苦笑一声,想着如斯正好。
人死之后,万事皆空,一了百了,如此正好。
宁紫玉最怕他会生出这种情绪,因此才选择欺骗。
打破一个人活下去的信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宁紫玉曾经打破过他一次,那么现在,他不要老天再来打破一次!
现在,牵不住他的地方太多了,所以宁紫玉只有选择把他保护得好好的,让他活在自以为舒服的世界中,然后什么都不知道。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无疑是最好。
心事万千,谁与共论,左思右想,还是只得将这腔秘密严守下去,即使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说出来!
宁紫玉的心事无人知晓,在世人都以为这只是这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君王一时之念的时候,却不想,他一守这个秘密,就守到了死,守到了生,守到了沧海变桑田,守到了破镜两难圆。
不过,所有这些,则都是后话,至于宁紫玉心底的秘密,他不说,当然也就更无有人能懂。
而现下,刘杳在告别了这位老御医之后,自己转出了回廊,本想一个人静一静,却无意地听到回廊的一旁,林间,有人在小声对话的声音。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我等了你好久。”假山后,有一名小宫婢在撅着小嘴,正对着她身前那名身穿侍卫服的男人,恼怒似的捶了捶胸口。
刘杳一看,知道这是一对偷偷幽会的情人在打情骂俏,他不好打扰,便将伸出的一脚退了回去,想要识相地离开。可他还没走几步,却听林间的人又说:“好小琴,你别生我气,实在是皇上今天发了大脾气,将那纳兰王爷一下子关入了天牢,我也是去执行任务,才回来这么晚的。”
那男子说得一脸抱歉,一心想要讨得心上人的原谅,不想刘杳此时听见,却蓦地就定住了,即使想动,也再也动弹不得。
“要怪,就怪那纳兰王爷不好,谁让他挑谁不好,偏挑那煜羡那来的刘杳公子,这才害得我的好小琴等了好久。”
这男子倒也会说话,只哄得那女子咯咯地笑,此刻他佳人在怀,不想却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吓得他赶紧往旁边一躲,只恐被人发现了去。
要知道,在宫中,男女私恋一向是提也不能提的禁忌,莫要说这宫里的女人,就算是这全天下间的女人,也是他宁氏皇帝一人独享的,哪里来得了别人借足一说。所以,这侍卫有这样的反应,倒也不奇怪。
不过很显然的,他和刘杳所关心的,并不是一个问题。
“抓人?宁紫玉为什么要擅自抓人!?纳兰王爷被抓到哪里去了?说!”
刘杳所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宁紫玉借助自己手中权力,残杀无辜。他不知纳兰王爷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宁紫玉,才让他如此针对他。他突然冲了出去,对两人喝道。
“刘!刘大人!”
那侍卫一看见是刘杳,心中便知大事不好,然而他又极害怕刘杳将自己与宫婢小琴的事说了出去,无奈之下,便只得将天牢的具体所在告知叶邵夕。
叶邵夕冲进天牢之中,受到狱卒阻拦。
“等等!等等啊!刘大人,那是天牢,你不能进去啊!”
外面的狱卒拦不住,又怕伤了他,这才任由刘杳就这样无比突兀地闯了进来,直到站定到宁紫玉的面前。
“放人!”刘杳不再多话,只是径直一甩长鞭,威逼到宁紫玉的脖前。
“不能放。”
宁紫玉也坚持,他抬起头来与刘杳对视,任由漫长的时间在二人的对视之间流逝。
“邵夕,你怎么来的?”
许久过去,宁紫玉开口,很温柔的,脉脉含情地望着他。
刘杳不再回他话,只冷声命令道:“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