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从你下手要杀那天,他就已经不是了!”
刘杳的声音冷冷的,态度坚决,语气更是决绝,丝毫不为二人之间留一点退路。而宁紫玉听罢这些,只觉浑身一震,心里瞬间就像被泼了大半盆冷水一样,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他安静了很久,没再去碰刘杳,也没再去反驳什么,他甚至再没颜面去面对他。
冰冷的夜空中,他和他的长衫,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天地之间忽然安静。
“我只不过是想去看他一眼,难道连这样,都不行吗?”
又不知过去多久,才见宁紫玉才在月色中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轻,犹如月光一般虚无缥缈。
“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宁紫玉是否是真心,还是另有目的,刘杳已无心再管,也不想再问,他现今只要保护好自己孩子的坟冢平安,保护他入土为安便够了。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绝对不能移动他孩子的坟冢。
可在这一点上,宁紫玉却不会轻易妥协。
“邵夕,不论你说什么。朕的皇子定要葬入皇陵,这一点无须商量。”
“宁紫玉!你不是人!你非要让他无法安眠才肯善罢甘休吗?!”
刘杳这时再也不能保持平静,只见他狠狠推了宁紫玉一下,扇了他一巴掌,随即又拎上他的衣襟怒喊道:“你怎么配?!如若不是你当初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如何会死的那般凄惨,你可知道,他连这个世界都来不及看一眼?!你可知道,我每晚都会梦魇缠身,梦到他一直在怪我没将他生下来。宁紫玉,所有这些,你怎么会懂?!你怎么会懂?!”
“邵夕。”宁紫玉不知说什么才好,便想揽上他的肩膀安慰他。
“放手!”谁知刘杳的反应却很激烈。
“邵夕,你听我说,我并不是故意让你这般生气,我也有我的苦衷。”
“你有你的苦衷,便可以扰他安眠,随便开棺了吗?你为何总是这般自私,为何从来不为他想想?!”
“是了……”刘杳说到一半,忽然大笑起来,他渐渐地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你何必为他着想,你根本从未在乎过他的死活,如今又怎会为他着想?!”
刘杳说到最后越说越离谱,对宁紫玉亦是连讽带嘲,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宁紫玉毕竟尊贵无比,从小到大也没人敢对他说一句重话,莫要说刘杳此番言语了。只见,没过多久,宁紫玉便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似的,一沉面容,拉起刘杳的胳膊,就向屋中带去。
门外毕竟有许多侍卫在看,宁紫玉怕刘杳动静闹得太大,这事传出去了,朝上众臣又要上书弹劾说刘杳如何如何,逼着自己降罪于他。
迫不得已,他只能暂时将刘杳拉到屋中去。
“你放手!!”
“宁紫玉!!你放手!!”
谁知刘杳却是挣扎得厉害,有好几次都差点伤了宁紫玉。
“你放手!!”
“咣当”一声,宁紫玉进了屋中以后,将房门一脚踹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郁紫在外,将众人遣散,收拾好残局。
打发完众人以后,郁紫回头看,见那室内的两人好似还在争吵不休一般,将房中的桌椅推倒许多。他们的影子映在窗头,让郁紫微微一叹。
“皇上,你究竟要做到什么的地步,才会收手?”不知多久之后,才听郁紫喃喃道,“那臣……是不是也是时候……该离开映碧了呢?……”
就连郁紫最后那抹似问非问的声音,也同样悠悠的,消失在窗前那两个吵闹不休的身影之中,消失在头顶上那弯渐渐升起的明月之中,甚是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