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里,一起看过的景色,一起并肩走过的地方,已是他的伤情处,梦回前次,依然花木扶疏,石山耸翠,曾让他惊鸿一瞥的旧颜,故人,却再不会出现。
昔时今日,有同有异,有续有断。
同者、续者,花木依旧,石山未伤,只是,人已不见,人去楼空。
如此互相交织的心情,越发加剧了眼前的惆怅与寂寞,之时留下美好的回忆在心头,可又有什么用?回忆,毕竟不能疗伤。
宁紫玉咳血愈发严重,肖烜只得招来一旁的侍官,合力将宁紫玉架到龙床上。
不过一会儿,郁紫处理完政事,回到殿内,见宁紫玉已然清醒,心中欣喜,说了两句话之后,又不由开始忧心忡忡。
宁紫玉抬眼望了望他,又不堪重负,咳了两声,垂下眼皮:“何事?”
郁紫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刚刚……镇守东部幽门关的柳将军差人来报。昨日,煜羡广安王君赢冽,已率领十万大军,由煜羡京都出发,向我映碧讨伐而来……”
宁紫玉听罢这些,静了一静,一呼一吸都极为沉重。
众臣都看向他,似乎在等他决断。
然而不过片刻,却见宁紫玉忽然十分急促地咳嗽起来,很是猛烈。他似乎要将五脏六腑完全咳出来一般,他一边咳,唇边一边又血液不断溢出,好半天都停不下来。
众臣看了都急了,忙围上去,担心地叫道:“皇上!皇上!”
宁紫玉却摆手,制止众臣挨近自己,他一边急咳,一边还道:“无妨,无妨。”
这哪里是无妨的样子,明明是急火攻心,不得怠慢。
“皇上,皇上!是臣的错,臣不该将此事禀报皇上!”
众人之中,郁紫最慌,他跨步上前,连忙扶住宁紫玉。
宁紫玉咳着对他交代:“君赢冽此行,既为叶邵夕,也唯五年前多年前煜映之战,咳咳……朕屠杀煜羡大军一事,他是来报仇的,不亲手取下朕的项上人头,想来君赢冽不会甘心……”
“皇上……”
“传朕旨意,东部守军,不得阻拦君赢冽入京咳咳……”宁紫玉咳了好大一阵,这时才停下来,有了些喘气之机,他虚弱的。
“皇上三思!煜羡大军入京,后果不堪设想!”郁紫急道。
“现今,我军主力全被牵制在西北,南疆两线,与纳兰迟诺对抗。咳咳,映碧京中,兵力不足,无暇分兵东进,当此之时,执意与君赢冽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智慧令我映碧守军伤亡更加惨重,咳咳。”
如此长的一段话,宁紫玉几乎是说一阵便要停上许久,他喘息一阵,待身上伤痛平复,才能接上气,继续说。
他只说了几句,身上额上就已是冷汗涔涔2,打湿发迹,好不狼狈。
“更何况……朕还有事相求于君赢冽,朕知自己时日无多,需尽快见到他……咳咳!”
“皇上切不可说这等胡话!”郁紫听闻此言,已两眼通红,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郁紫,朕再求你一事。咳咳。”
宁紫玉咳到一半,忽然攥上郁紫的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却还是止不住气虚体弱地颤抖。
“皇上请说。”
“朕自知自己命不久矣,但请丞相在朕死后,咳咳,一切从简,将朕留葬云阳山,累土数尺为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