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林看着这个年轻人红着脸低下头去,无奈叹口气,“我知道了,你快带他进屋去。”
“我没说谎。”桑园还在解释,“涛子除了他爹,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你了。你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
黄东林但笑不语地看着桑园。后者被他那通透的视线逼得垂下脑袋。
“我……我带他进去了。”桑园逃避地加快了脚步。
“感情的事还是细水长流的好。水到自然渠成。并不是谁做的多谁就该得的多。与君共勉!”黄东林对着那两人的背影说道。这算是他自己的切身体验吧。
黄家大宅外,聂九单脚支地骑在机车上,手上拎着的宵夜就在刚刚洒落一地。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痛苦却在这种无声无息的静谧中一点点地蚕食他的心理。猝不及防,他撑着地的那只脚软了一下,整个人从机车上半滑下来,重机‘砰’地砸倒在地上,他半撑着身体用力地用手指头紧紧扣住自己的脑袋——那里头一种熟悉的疼痛感觉越来越强烈。
孟宪涛、孟宪涛!!!
随着他对那个死对头的执念越深,某种几乎快要冲破他的理智狂泻而出的残念如影随形地包围住了他。就在亲眼看到刚刚那一幕的同时,控制不住的杀意和疯狂汹涌而来,在一瞬间差点将他整个人……灭顶。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家族遗传
朱志云边开车边透过后视镜不时观察着车后座上蜷缩在一起的聂九,一向镇定的脸上此刻是支离破碎的惊慌。也就在刚才他接到聂九的电话,听到他那隐忍着强大痛苦和绝望的声音时,他的心便没来由地不安起来。
“九哥……我送你去医院吧。这样下去不行的,你的脸都白成纸了。”朱志云的声音发着抖。
“不!不去……我没事……”聂九用双肘死死压住自己的脑袋,前额部分那种神经窜跳的疼痛让他有一种如同在火上翻滚炙烤的感觉。现在这种痛还能让他保持清醒,他很怕如果不痛了后,自己会变得更加奇怪。
聂家人……似乎怎么都逃不掉这种类似诅咒般的命运。
聂九隐约意识到自己脑部的疼痛意味着什么。在很久以前,他曾经在聂七的身上见到过,那个时候他还是半懂不懂的年纪。就在一个很平常的下午,聂七忽然抱头喊痛,之后便被家里人匆忙送进了医院,去探病时,他偶然听到大伯和自己的父亲说起‘发病’‘时间太早’等话,那之后,聂七便被送出了祖宅,从此很少出现在他们的生活圈内。
上一回头痛欲裂之后他便小心翼翼地从母亲那里打听过,谁知道他母亲一听头痛立马脸色变了,他解释了半天才让母亲放心。随后,他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以及家中老仆的破碎话语中自己做了一个大胆的推论——聂家人每一代‘怪物’的诞生都是始于莫名其妙的头疼。他查过脑科方面的权威,知道他们家族这种属于遗传性的‘大脑前额叶受损’,只不过有的轻微有的严重。
轻微的受损可能对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也可能在某些外因的刺激下形成精神疾病,例如精神分裂、狂躁症、妄想症等等。他们家三哥就是典型的情况。而聂七,家里人对他百般防范的样子,他应该属于‘眼窝前额皮层以及颞叶内侧’都受损的情况,从国外的研究资料表明,大多数的连环杀手和冷血杀人狂很多都有这种脑部症状。
本来家里人把这一事实向他隐瞒,是判断他是个正常人,至少,他的脑袋没有坏。可现在看来……聂九眼前一片虚光,有一种似悲似叹的情绪在他的脸上快速闪过。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他也逃不掉家族命运,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自己都想象不到。
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一个家里人知道。
“志云,你送我去‘船坞海’吧。我想在那待会。”聂九匀了一下呼吸,吩咐道。
朱志云虽然心里很不乐意,还是遵从了聂九的话。车子一路朝海边开去。朱志云把车顶打开,让车内的空气流通,很快的,聂九喉咙口压抑着喘息昏睡了过去。
“九哥?”朱志云回头叫了他一声。
聂九没有回应,这让朱志云的不安持续放大,他一脚踩下刹车把车子停靠在路边,下车去后面查看聂九。
聂九是活生生疼晕了过去。
朱志云轻拍他的脸颊一连喊了好几声没得到反应,犹豫了片刻,从聂九的手上摸出他的手机,翻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聂七开着一辆改良的玛莎拉蒂以极快的速度赶到‘船坞海’,车子刚停稳他便跳了下去直接跑进大门。朱志云第一时间在门侧站着小心翼翼地迎接他,谨慎地叫了一声,“七哥”。
聂七直接开口,“小九呢?”
“放在卧室。七哥,九哥不愿意叫王医生,可是他疼得太厉害了。”朱志云跟在聂七的身后解释目前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你打电话叫王医生来,有事我做主。”聂七表面上恢复了从容,口气里还是难掩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