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阳光,是淡金色的,温暖微煦,投射而下,让人觉得暖阳阳的,无端添了一些懒散一个午后,陈云2岚在树下架着画夹,沐浴在阳光之中,树上新长的树叶是嫩绿色的,在春风中轻轻的摆动舒展着,陈云岚手里握着画笔,便是沉浸在自己画中的世界里,他的画,就是最美的景,殊不知,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最动人的景色。
曲燃站在不远处,尽管周围就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眼中还是充满了戒备,然而当他的目光放在不远处的那个如画的身影上时,渐渐的柔和了,戒备消失,满满都是信任。
曲燃没有上前打扰陈云岚作画,不过陈云岚却感受到了曲燃的存在,停下画笔,转身看向曲燃,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曲燃,你来啦?过来吧。”
曲燃这才举步走到陈云岚的身边,目光落在了陈云岚的画上,没有说话,眼睛却有些亮。陈云岚画的是山水画,他刚成为孙老的学生没多久,但是因为天赋卓绝,很被孙老看重,几乎对陈云岚是倾囊相授。陈云岚学的也很快,还能够举一反三,让孙老很是欣慰。
不过这会儿陈云岚是在画山水画没错,但是他画的却不是传统的水墨山水,而是将西方的油画和华国的国画相结合的一种新的绘画形式。
陈云岚不仅天赋卓绝,在这方面也有着自己的野心,无论是西方的油画还是华国的国画,其实都有了固定的套路和风格,他想要在这些固定的套路和风格内成为之名画者,于陈云岚的天赋而言,并不是很难的事情。然而,这对陈云岚而言,就失去了挑战性,也无法满足他的野心。
也因此,在成为孙老的学生之前,陈云岚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将西方的油画和华国的国画相结合,创造一个全新的画派。
这件事,陈云岚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甚至连孙老都不知道。
陈云岚在画布上落下最后一笔,偏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旁边的曲燃……
如果这世上除了他自己外,还有谁知道他的野心的话,也就只有曲燃了。
曲燃虽然不说什么,却一直在他身边默默鼓励着他。新的画派的创建,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想要将华国的水墨画和西方的油画相结合,两者在绘画的材料上,就走着很大的差别,更何况两者的特点,也是大相径庭的。想要融合两者,又谈何容易。
创作的道路无疑是孤单的,陈云岚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他又不是一个能够耐得住孤单寂寞的人,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他就想要放弃。好在后来曲燃出现了,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虽然没有言语,不过他的目光却饱含欣赏和鼓励。
曲燃的出现,让他不再觉得孤单寂寞,每次练习的时候,只要曲燃站在身边,他都能够从曲燃身上感受到安静,急躁的心也就被慢慢的平复下来了。
孙老在刚收陈云岚为徒的时候说过,陈云岚天赋有余,耐心不足。
不过到了后面,孙老再次就惊喜的发现,陈云岚耐心不足的小毛病,渐渐的消失了,孙老没有问陈云岚是什么原因,陈云岚自己心里却是知道,这是因为曲燃。
陈云岚还记得自己刚跟着孙老学国画的时候,总是不能够把握国画中的意境,这天中午,也真是陈云岚被孙老严厉的批评一顿的时候。
能被称为国画上国师级别的人物,孙老不仅国画画的了得,眼力自然更是惊人,一眼就看出陈云岚最近的状态,在国画的意境和油画的写实中摇摆不定,国画的质量自然就下降了。
陈云岚倒没有生气,这会儿画完一副画,就忍不住和曲燃吐槽,十七八岁的年纪,自然有些浮躁,“曲燃,你说我画的真的没掌握意境吗?明明我自己觉得很0K啊,可是老师他就是逮着了意境这个点说我画的不好,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画的时候都在室内,只能够凭感觉画,我脑中里就这么点东西,画出来也就这样了。以后如果有钱了,我一定会把一座山头都包下来,然后在上面建造一个宫殿,宫殿里按照古代的摆设设置,然后再给他模拟几个湖光山色出来。曲燃,你说这样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画出很多有意境的国画来了?看老师到时候还是不是这么数落我。”
话落,陈云岚看向曲燃,很想从曲燃这边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曲燃看着陈云岚,笑着点了点头。
少年人都有些异想天开,一不小心牛皮就吹上了天,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段话就牢牢的镌刻在曲燃的心里了。
因为当时也只是说说而已,很快陈云岚就忘了这段话了。
是的,陈云岚忘了,只是他以为的忘了……
当看到这个宫殿形状的酒店的时候,陈云岚还没想起什么,可是当朱红色的大门打开,里面的特制的湖光山色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久远的,他以为完全忘记的记忆又重新涌现在他的眼前,就好像昨天刚刚发生过一样,他甚至可以回想起,曲燃当时是什么神态,甚至还可以感受到那天午后春阳洒落在身上的温暖的,懒洋洋的感觉。
可是会议起来又有什么用?曲燃已经不再了,他已经死了啊!
陈云岚手捂着胸口,哪里传来的疼痛,让他好像室息了一般,身上冷汗涔涔,过往的记忆因为这件事而开了一个口,而后就像是洪水一般,瞬间席卷了陈云岚。
陈云岚的面上已经扭曲了,瞳孔放大,眼神溃散,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脸上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最后汇成一滴,低落在地上。
谢淳声没想到会引起陈云岚这么大的反应,他蹲下身,伸手扶住陈云岚,然而手刚碰到,就被陈云岚重重的挥开了。
“别碰我!”陈云岚目眦欲裂的吼道。
然而下一秒,陈云岚脑中却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他猛地从地上跳起,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谢淳声的衣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陈云岚比谢淳声低上半个头,这会儿抓着谢淳声的衣领,没有给谢淳声带来任何的伤害,反而自己还要微微的踮起脚尖。
可是陈云岚现在哪里还有功夫理会自己是什么姿势,他死死的盯着谢淳声,眼神中满是复杂之色,似乎在希冀着什么,然而这种希冀刚刚出现,又被他自己否认的个彻底。
怎么可能?曲燃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再次活过来?
而且,谢淳声的性格和曲燃不一样,五官更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仅仅几个瞬间,陈云岚已经自我否定好几次,然而没一次否定,都无法将他眼中的希冀的光消灭。
曲燃活了是吗?一另外一种方式活了是吗?
陈云岚觉得这就是答案,可是这世上又怎么可能有这么离奇的事?怎么可能?
抓着谢淳声的衣领的手,又不由的紧了几分,陈云岚几乎哀求的再次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是睡?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陈云岚知道自己那段话只对曲燃说过,而且是无意识随便乱说的话,说过之后他自己就忘了,知道他说了那段话的人,就只有曲燃啊!
可是曲燃已经死了啊!
谢淳声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并且为打造了一间宫殿,为他收藏了湖光山色?
面对陈云岚的质问,谢淳声却闭上了双眼,他伸手将陈云岚抱进自己的怀里,没有说话。
这一瞬间,久违的熟悉感便是扑面而来,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
真的好熟悉……
莫名的让他觉得安心,整个人都会跟着安静下来。
可是,他真的是曲燃吗?
真的是吗?
这一刻,陈云岚不敢再问出这个问题,不仅仅因为这个问题的离奇程度,更因为他害怕,害怕极了。
陈云岚害怕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谢淳声就是谢淳声,曲燃就是曲燃,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一切联系,也仅仅只是偶然而已。
是的,陈云岚没有这个勇气了。
于曲燃的问题上,陈云岚从来都是一个懦夫!
陈云岚在自己的心里将自己鄙视了一番,却也慢慢的平静下来了。
“对不起,我失态了。”陈云岚推开谢淳声,在他的站好,如果不是哭红的双眼,谁也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看上去非常平静的人就是刚刚歇斯底里的陈云岚。
“云岚……我……”谢淳声伸手擦拭陈云岚脸上的泪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云岚想要拍开谢淳声的手,举到半空,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放下了。
“谢先生,我要下山。”陈云岚说道,下一秒,谢淳声染着温热的手指便是轻轻的在他的脸上婆娑着,低沉微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好,我这就送你下山。”
“谢谢。”陈云岚偏头,还是避开了谢淳声的手,使得谢淳声的手掌尴尬的悬在半空。谢淳声装作没事的收起手,道:“走吧,我送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