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偌大寝宫中，靖烨立于窗边，想着今日自己所做的事，冲动了一些吧，或许是有的，可是即便是他深思熟虑之后，他也仍然想要这样做。
曾几何时开始，现在的暗九也变得对他来说莫名的重要起来了，他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在的暗九和他深爱的暗九又何区别了，为什么会这样，很多事是说不清楚的。
“出来吧。”靖烨叹了口气，自己这么做了，是可以不需要对暗九有任何的交代，可是有些事他还是不想要强迫暗九来接受。
暗九听命的跪在靖烨身前，他已经从刚刚的震惊和混乱中恢复过来了，现在又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你对朕的决定感到惊讶？”靖烨轻了轻嗓音问道。
“属下不敢，皇上的任何决定都是应该的。”
“应该的，包括朕用自己的命救你的命？”靖烨一声苦笑，觉得自己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而这种自作多情中还多了一份愧疚，一份对他心爱的暗九的愧疚。
为了面前的这个有那么几分像自己心爱的暗九的暗九，就做出了那样的以命相救的试药举动，多少有些冲动的成分，更有些对不起自己心爱的暗九。
若是这件事被自己心爱的暗九知道，他会否觉得自己背叛了他，靖烨莫名的一连串的想到了这些，又看看面前这个冷漠的暗九，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这些付出吧，想来真的很可笑暗九把头深深的叩了下去，“属下惶恐！”这句话的确不是说说的，暗九之前的确感觉到心慌意乱，主子用自己的身体来为他试药，这种事实在很荒唐。
可是莫名的他心里有会浮出一丝甜蜜来，这种甜蜜是什么，他说不清，更想不明，似乎好像一直都存在，又似乎好像天理难容。
“你救了大皇子，朕本就该赏赐你，你不但没有得到赏赐，性命还一直岌岌可危，朕并非真的用性命相救，只是了解那紫烟，她是有能力救你的，只是她不想救你，但若是朕与你中相同的毒，她为了救朕，必会制出解药来。”靖烨的目光望向不知名的窗外，斟酌了一下说道：“其实说穿了，朕不过是觉得你是个将才，又对皇室忠心耿耿，才想留你一命，更想留你在身边，终身为皇室所用。”
“属下明白。”四个字从暗九的嘴巴里吐出，字字铿锵有力，晈得很重，也如同暗九此刻莫名沉重起来的心情。
第五十五章 此生休想逃
窗外月色明亮，屋内沉静无波，靖烨不再开口，暗九便也安静的跪着，屋内只偶尔听到灯盏嚇啪的声响，一时莫名的搅得人心烦躁。
万语千言似都堵在了嘴边，怎么都无法开口，心口窒闷得难受，靖烨倏地欺身向前，一把揪住了暗九的衣领，拉他到面前。
暗九敛眸，一如往昔的沉静，一如靖烨心心念念的暗九那般安静，让靖烨再度混乱而迷惑，他眯着深黑的眼眸，死死盯住暗九敛起的眸，“看着朕。”
阴沉的命令，暗九的心跳不自觉的加速，顿时心慌意乱，只是他多年的隐忍性格，已经太会掩饰，睫毛微颤缓慢扬起，望进主子深黑如潭的眼眸中。
“你究竟是谁？”莫名的问出这句话，胸口波涛汹涌的翻滚着，靖烨太过期待对方的回答，他觉得自己已然快疯掉了，面前的人是谁？自己希望他是谁？而他又真的是谁？是谁真的很重要吗？暗九却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只是有什么呼之欲出，到底是什么在心中作崇，嘶哑着声音，暗九问道：“皇上希望……是谁？”
用力扯下暗九的面具，靖烨的唇覆上了暗九那冰冷的唇瓣，碾压啃咬，瞪大着双眼看着面前人的反应。
暗九只在最初时瞪大了双眼，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稍纵即逝的表情消失的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
靖烨不满意暗九的反应，霸道而凶猛地探入自己的舌头，勾住暗九的舌尖，不只是唇瓣冰冷，就连舌头都是冰凉的。
呼吸逐渐变得粗重，靖烨狠狠地咬了暗九的嘴唇后，推开了他，口中充斥着咸涩的血腥味，暗九一声不吭的默默跪在靖烨的脚边。
跳窜的烛光下，暗九那长凹凸不平，疤痕遍布的脸狰狞可怖，靖烨的心一阵阵的收缩抽疼，他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平息了紊乱的气息道：“为何骗朕？”
暗九的眸飞快的扬起，又飞快的落下，眉心跳动，身体紧绷着，一言不发。
靖烨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暗九那张让人看了既恐怖又心疼的脸上，面无表情，这家伙永远都是如此的面无表情，可是他却从他眼眸中微妙的变化得知，暗九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靖烨不确定的问，但还是呼吸凌乱心骤跳，暗九会一直隐瞒他自己的身份，真的是已经记起曾经和自己的关系，记起他对自己的感情了吗？如果是这样，他为何又要隐瞒？不愿意去细想，因为看似坚强的靖烨，也已经经不起再被心爱的人如此折磨了。
“属下不明白……”
“你敢继续骗朕！”靖烨霎那扣住了暗九的咽喉，锐利的视线紧盯暗九的脸，即便那时一张在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恐怖，甚至是恶心的脸，在此刻靖烨的眼中，却只剩下了心疼。
喉咙上的手指收紧，呼吸渐渐微弱，暗九黑亮的眼眸平静无波的与靖烨对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袭上靖烨。
“为何到了此时此刻你还想骗朕？你明明就是朕的暗九，为何不愿意承认？”靖烨低哑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无奈与妥协，就在他的嘴唇覆盖上去的那一刻，他已经确定，对方就是自己的暗九，这么久以来的混乱都解开了，并非他自作多情，而是面前之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暗九。
他的暗九回来了，从未真正的离开自己，他终究是又回来了，只是他不愿意与自己相认。
暗九沉吟了一下，在靖烨渐渐的放开手，并且将身体背转到窗边之后，他才终于开口，“属下是暗九，但不是皇上口中的暗九。”
靖烨苦笑，“是吗？不是朕的暗九，那你来到朕身边是为了什么？”
“属下是沐凌，是皇上曾经救下的沐凌，属下因为皇上的救命之恩，愿追随皇上，保护皇上。”暗九一字一顿的道，并未完全是在撒谎，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而已。
“沐凌…。。”靖烨默念着这个名字，是他心爱的暗九原本的名字，对方愿意承认他是暗九，却不愿意承认他是自己心爱的暗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仍旧没有想起他曾经对自己的感情。
“属下不该不告而别……”暗九的话被靖烨的话打断。
“可是你却还是不告而别了，朕没有善待你吗？朕留你在安全的地方，你却不辞而别，还留下了满床的鲜血，你让朕……”好生担心这四个字，靖烨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说出来又如何，对方也已经不记得对自己的感情了，暗九反而会觉得奇怪。
“属下当时身体状况欠佳，便先离开了。”暗九这话算是解释。
靖烨明白他的意思，当初暗九身怀六甲，估计是孩子有了问题，他很想问他肚子里孩子的事，可是他知道，无论他如何问，暗九都不会说的，“你现在身子好了？”
“除了中毒，一切都好。”暗九如实道，也不由地想到了那软嫩的小留儿，小家伙活下来了，自然算是一切都好。
“你因为朕救过你，所以回来朕身边做朕的暗卫，你因为朕不愿意在你面前表明身份，所以也不在朕面前表露身份？你是这个意思吗？”靖烨犀利的视线落在暗九的脸上，似乎对这张脸也已经习惯了，只要是想到他是自己的暗九，那么无论是怎样的一张面孔都变得不重要了。
暗九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靖烨长叹了口气，脚步向屋外走，他的语气缓和下来，“陪朕出去走走吧。”
暗九愣了一下，忙起身跟上靖烨的脚步，主子态度的转变太快，让他一时没能适应。
屋外的夜风微冷，暗九习惯了带着面具，如今没有面具的脸上吹着冷风，倒还有些怪异的感觉，莫名的让他想起了刚刚嘴唇上的温度，主子刚刚……吻了他！
之前没有去细想，现在想来也是晕晕乎乎的，为什么会这样，如此禁忌悖逆之事，做来却又如此的自然，怎么会这样？
靖烨一路走，暗九一路跟着，两人穿过走廊，走入寝宫的后花园里，靖烨没有停下脚步，也不曾开口说话，暗九更是不会主动，两人一前一后，静默不语。一炷香的工夫下来，靖烨突然收住了脚步，暗九也停了下来，靖烨继续前行，暗九也又跟着走了起来。
“你曾经就是一名暗卫，你可知道？”靖烨莫名的问道，并未回头。
“回皇上，属下之前的确是暗卫阁的一名暗卫。”暗九不明白主子此话的用意，他的确曾是这里的暗卫，但是由于他的身体特殊，并且还怀了身孕，他才去做了杀手，离开了暗卫阁，他的记忆中是如此的经历。
猛地惊醒，难道主子知道他身体的秘密，可是当初他救自己回来的时候，可从未曾提及过此事。
“那你可曾记得，你曾是朕身边的一名暗卫。”靖烨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暗九，与其这样与对方兜兜转转的打哑谜，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两人曾经的关系，反正他刚刚也与他做了亲密的动作。如此想着，靖烨到不如之前那般揪心了，这个人是自己的，他自然是该名正言顺的留他在身边，为何要如此纠结的可望而不可及呢！
“属下不曾做过皇上的暗卫。”
“那时朕还不是皇上，只是九王爷。”靖烨说着，缓步来到暗九面前，他挑起对方的下巴，抬起那张让人看着很不舒服的脸。
暗九意识到什么，脸微侧试图躲避，“属下不想污了皇上的眼。”
“容貌不过是个臭皮囊，你从不在意这些的。”靖烨嘴角扬起笑了，这样的暗九很可爱。
“属下是不在意这些，但是皇上……”
“皇上又怎样？”靖烨说着，脸颊缓慢凑近，温热的吐吸扑到暗九的脸上，带着一丝调侃与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