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伍抬脚踹他屁股,厉声问:“特么的,昨儿夜里是不是你偷的你姑妈的尸体!说!”
任二赖眼珠子提溜转,还想给自己找撇开脱呢。结果夏小伍压根儿就不给他废话的机会,朝旁边儿人一努嘴儿,直接上家伙!
屋里也没什么现成儿的刑具,但好歹也是在工地上,锤子斧子什么的肯定是有。夏小伍接过六子递过来的铁锤,朝任二赖阴森森地笑:“你说实话,我保证我这锤子不往你身上械。你要敢说一句瞎话,编一句,我废你一根儿手指头。放心,补偿款肯定给你!就算终身残疾了,想赖着我,我也不会有二话。怎么着,你自个儿瞧着办吧!”
任二赖本来就怂,这会儿让夏小伍唬得一愣一愣的,带着哭腔就全招了。
第63章 落下帷幕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但用在任二赖身上却得倒过来说。
任二赖这人首先是让人觉着可恶,往深里扒他前二十来年过得日子,才能渐渐的让人对这人生出血怜悯之心来,觉着他其实还算是挺可怜的。而造就这种现象的因由,还是因为任秋丽的死。
当年任秋丽死后任妈就疯了,没过多长时间,任妈发病的时候自个儿打家里跑出去,然后就再也没能回来。
任爸先开始还到处去找,找了两年之后也就认命不再接着打听了。他一老实巴交的农民,也不知道自个儿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先是死了闺女,后又没了媳妇儿,本来虽然不富裕但和和美美的小家庭就这么破裂了不说,身边儿独剩下的这一个儿子任春富也变了。
任春富打小儿就内向,经过家里这么大的变故之后,更是不爱言语了。而且自打任秋丽死了之后,任家村的人也都不跟他们说话,明里暗里的挤兑这爷俩儿,见天儿的盼着能把这俩瘟神挤兑走。
任爸也不是没想过带着儿子离开。但闺女的尸骨就埋在这儿,媳妇儿虽然走丢了,但万一哪天清醒过来要回来找呢?希望即便再渺茫仍然是有希望,于是任爸就这么带着儿子留了下来。
任春富十九岁那年,任爸最终因为劳累过度积郁成疾一病不起,没熬多长时间就撒手人寰了。任春富陷入了一种举目无亲的境地,身边儿任家村的村民也不拿正眼看他,原来带着点儿亲戚关系的更是躲他还来不及。任春富觉着自个儿再在这村里呆下去也没好儿,葬了任爸,收拾了为数不多的家当,外出打工去了。
任春富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也没什么手艺,出去之后也就是辗转于各处工地,干点儿搬砖堆土的力气活儿。后来在工地上认识了个做饭的姑娘,也就是任二赖他妈。
头开始小夫妻虽然没什么钱,但热乎劲儿没过呢,俩人什么都能忍,什么苦都能吃。可后来任二赖他妈怀孕了,就开始见天儿的找任春富的茬儿。
任春富在外打工多年,省吃俭用的手里头是攒了两个钱,但这些钱哪儿够在城里买房置地的?任二赖他妈骂他没本事,他承认,他也心疼自个儿媳妇儿,挺着个大肚子还得出来干这么多辛苦的活计补贴家用。
可他那会儿还是不愿意回任家村,毕竟这地方儿是他所有痛苦的根源,而且他怕回来之后,自个儿媳妇也得跟着遭村里人白眼。
但架不住任二赖他妈没玩没了的因为买不起房的事儿跟他吵架,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之后,他还是妥协了,带着即将临盆的媳妇儿回了任家村。
最初回到任家村的那段日子,任春富心里也十分忐忑。可时间长了,见村里人也就是不给他们好脸色看,不搭理他们,别的也没什么,任春富才终于放下心来。他让媳妇儿在家安心养着,自己在附近打零工赚钱养家。
一开始任二赖他妈因为快生了也没怎么出过门和村里人接触,而等她意识到全村的人看自个儿的眼神不太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是任二赖出生之后了。
起先她就是觉着村儿里的人都不爱搭理人,也没太往心里去。后来这些人开始在她背后议论纷纷,她觉着莫名其妙,但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直到任二赖上了小学,跟同班同学打了架,对方家长集结了一众村民找上门儿去让他们赔钱,她才知道原来任家村的人并非冷漠,而是只针对他们一家。
当天晚上她就追问任春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任春富起先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也不说,后来被她骂爹骂娘骂祖宗,实在忍不下去了才一股脑儿把任秋丽的事儿说出来。
可任春富没想到,他说出实情的第二天,任二赖的妈就走了。他到处去找,去打听,最终一无所获。
虽然如此,但任春富心里却并不怪抛弃自己和孩子的妻子。因为他实在太懂那种被整个村子的人白眼、排挤、欺负、挤兑的感觉了。平时不出事儿还好,一旦村里出现一丁点儿或短,第一个被拿出来指摘的人就肯定是他们无疑——不管这事儿到底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任春富不是没有想过带孩着子离开,但这时候他遇到了和他父亲一样的困境。他打心眼儿里盼着任二赖他妈只是一时冲动,还会回来。
可他没想到的是,扭曲的人心其实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最丑陋的东西。
当年凭一张嘴害死任秋丽的人老的老死的死,但他们的“嘴”却一辈辈传承下来,仍旧让任春富父子不得安宁。
任二赖从小就挨村里的孩子欺负。言语攻击自然是家常便饭的,诸如冬天椅子上被倒凉水,课本经常被人撕的缺一页少一页等等,更是数不胜数。后来甚至曾一度发展到有些大孩子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就揍他的地步。任二赖的性格也是从那会儿开始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