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啊,没良心啊这些人。
这帮杀千刀的,早晚会有报应!
没人性!
孩子太可怜了……
路过的村民们感叹着。
他惊恐地站在河道上面,下面是忘川水,下面是生死劫。
后来,一个男孩排排站在众多孩子之中,第一个向来参观的领养人露出了笑容。
钢筋一旦插入,就直往身体里钻。钻心的疼痛撕裂了男人的神经,碾碎了他的骨肉,严廷晔皱眉,却牢牢护着孩子一动也没动。在父亲窒息的怀抱中,方澄尝到了血味。他抬头,只能看到男人下颌流淌的汗水。他的父亲背影是那么的高大,他的父亲怀抱是那么的温暖,他完完全全将他遮挡羽翼之下,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方澄流下了眼泪。
“操,这里还有个人!”
那两人惊叫着将男人拖了下来,血液流了满地。严廷晔痛得肌肉都在颤抖,仍然镇定道:“我一旦有事,你们也不好交代。”
他们看到满地血也傻了!
“你干嘛躲在里面不出声?操,你是赖上我们了吧!”
“一不做二不休,哥,反正也快死了,就让他见阎王吧!”
“你是猪脑子啊!”
气氛一下变得极度紧张,那两人骑虎难下,想要杀顾忌后果,不杀吧捅个半死也离死不远了。
严廷晔和他们对峙,内心也忐忑。
他想夺门而出,被两人纷纷压住。
正要被五花大绑的时候,一个男孩霍然从垃圾堆后面走了出来。
方澄发着抖道:“你们想要的是我,放了他。”
“操,还有一个!”
“澄澄!”
方澄满脸眼泪:“你走吧,你走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他冷静地道:“我不认识他,他是混进来的吧。你们赶紧把他扔出去,钱的事我打电话给我爸爸,保证给你们一百万!”
“我就是你爸爸!”严廷晔吼道。
“你不是!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澄澄,你不要乱说话。”
“我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个孤儿!那里关着那么多孩子,你怎么肯定那就是我?也许你儿子早就死了,被人挖了内脏扔到臭水沟里!死了也看不到尸体!”
“澄澄!不要再说了!”
“严廷晔,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方澄哭着,眼泪夺眶而出:“你走!我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我爸爸!”
他骤然狠戾地转向那群人:“如果你们伤了他,不仅捞不到半分钱,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我说到做到!”
男孩迸发出来的力量震慑当场,那两人笑谑道:“演戏呢?演给谁看呢?”
方澄挡在男人身前瞪着他们,一言不发。
两方还要交涉,然而此时,警笛声忽然响了起来。今晚只有他们两个人守在这边,两人顿时慌了,慌不择路就要跑。方澄拉起男人也跑,四人从锅炉房里逃命而出,途中那两人还想要抓住他们。方澄扑上去与他们厮打在地,雨水浇落,方澄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不要命地死死扑倒一人,掐住他的脖子。雷雨交加,看到的是一张狠戾恶毒的脸,泼天恨意汹涌在胸口,他恨他们,他恨全世界!
严廷晔拖住孩子:“不要!澄澄,放开!”
“我掐死他们!”
方澄目眶眦裂,咬牙切齿。他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慢慢收紧。那人拼命挣脱他的束缚,将他揍倒在地。方澄舔着血爬起来,随手捡一根棍子就将其打倒在地。虎口震裂,棍子脱手。父亲在喊他,警车在逼近,他拾起棍子扬手就往那人的脑袋抡去——
雨势渐收,方澄和严廷晔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司机打了个哈欠。凌晨天渐渐晴了,从一片黑暗渐入靛蓝,方才的瓢泼大雨仿佛是一个梦。一轮新月挂在树梢,车往前驶去,那轮新月也倏忽跟着。车走一站,那月亮也走一站。车路过城镇楼房,那月也路过城镇楼房。车停下,那月也停下。月亮永远跟在他后面,悠然自若,像一只鬼。
方澄瑟缩在父亲怀里:你知道吗?我最怕看见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