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泽脩笑着说:“好梦,我的警官。”
04(下)
宁奕在一片黑暗中醒来,身边没有了略带核果和柑橘香的葡萄酒味,四周静的出奇,他第一时间反应,自己已经不在山庄。
后脑的神经酸胀,两手臂像白鹤亮开的翅膀高高悬过肩膀,因为缺血,手指麻痹,只是动一动,就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穿行,是维持了一个僵硬的姿势太久造成了压迫。
适应了最初的黑暗,他果然能够沉下心观察,眼睛也渐渐能看清,宁奕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古怪的姿态张开腿,跪坐在软扑扑的,大的像座孤岛的圆床上,身上,除了一件松垮垮的,明显不符他身形的衬衣,再无别物。
他慌了,想要呼叫,挣扎中,唰啦啦的金属声发毛地传进他的耳朵里,口中一枚精巧的圆形口塞球堵住了他所有的疑问和愤怒,灯开,突如其来的光迫使宁奕迅速阖眼。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把声音,居高临下地来到他身边:“醒了?”
是那个调教师!
像头从麻醉效果中苏醒过来的豹子,宁奕瞪着一双英气的眼睛,仿佛在质问,为什么。
全然不理会他急要将自己盯出血的眼神,关泽脩问:“宁警官想说什么?”
“呜呜……”小羊皮的手铐圈和宁奕最常接触的手铐不同,即使疯了般挣扎,疼痛感也并没有更多,唯有安静的房间内,铁链豁动的争鸣,羞耻地,久久不休。
欣赏够了警官如同困兽般的反抗,关泽脩突发好心:“哦,对了,差点忘了这个……”
手指的在脑后一扯,黑色的口塞滚到雪白的床单上,在微微的昏黄中泛动可疑的晶莹,是被他含在口中时沁透的唾液。
那光泽刺痛宁奕的眼,胸口剧烈起伏,牙齿在口腔里打架:“关泽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拇指抹去宁奕下颚流淌下的津液,又抚摸花瓣似的拂过警官的嘴唇,看准时机,宁奕张嘴咬住他。
豹子的咬合力当然不一般,更何况存心致人死地,咸腥味很快流到嗓子里,像最烈的酒烧痛喉咙。
关泽脩只是微微蹙眉,露出淡淡的不认同,随即,束缚宁奕四肢的铁链被收紧了。
像是生物课上将被解剖的蛙,宁奕四肢大开,白衬衣下绷紧的大腿线条迷人。
“妈的!”他松开嘴,大骂,“关泽脩!你这是非法拘禁!快他妈放了我!”
关泽脩的目光平和,带血的手指却冷冰冰的:“这么快就忘了?我说过,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听到粗俗的字眼。”
他力道惊人,宁奕的下颚骨像被钢铁钳制,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恨恨瞪他:“关泽脩,今天的事,你最好有个合理解释。”他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宁奕发誓,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这么做!
与他的愤怒截然不同,衣冠楚楚的男人,还是一派悠闲自得。
他在干一件他想了很久的事,动作温柔,恰似情深。
还有血渗出的手指尖,轻轻在宁奕的唇瓣上描摹,像为他涂上最鲜艳的口红,一圈圈,一遍遍,唇皮被摸得发痒。
宁奕刚要发作,就听到对方说:“宁奕,如果你再乱来,我就卸了你的下巴。”
平静的表情不是恐吓,宁奕觉得,如果自己敢轻举妄动,这个男人无疑会这么做。
宁奕的配合,取悦了关泽脩:“这就对了。”作为奖励,他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你说的吗?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也能完成任务。”
一枚椭圆形的黑色控制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心,电子轻微的滴声,围床半圈的帘幕往两边缓缓褪去,声色光影一股脑地涌进来,宁奕的瞳孔猝然紧缩,全身的血液都凝固。
耳边,有人轻笑,像打了个小赌:“既然警官那么肯定,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眼皮张张阖阖,堵不住耳朵,虽然音乐下的人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但也冷不防有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慢慢贴着玻璃靠近,好奇地朝宁奕张望。
黑门俱乐部华丽的吧台背面,一个少年正贴着玻璃与脸上的小疙瘩战斗:“邢哥,你一定见过文先生吧?”听说老板回城了,他从刚才就一直找了借口缠着邢砚溪打听消息,“他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帅不帅,多大年纪?”他一连抛下数个问题,才问到最关心的点子上,“他在床上,有什么癖好嘛?”
邢砚溪淡淡瞥了他一眼,又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脸看了看:“管好你自己的事,少想些有的没的。”
少年心大,一点没受挫,反而对镜摆出各种表情,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邢哥,你觉不觉得今天的玻璃有点……”他的鼻子都快贴在玻璃上了,鼻翼下拂出的热气,在光洁的玻璃表面哈出一小块雾白。
“有点什么?”邢砚溪转身,打开酒柜上方的一排壁灯,光束正好打在玻璃幕墙上。
少年以掌心擦拭掉雾色,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我的皮肤怎么会有暗沉,原来是刚才没开灯。”
宁奕听不到玻璃外的人在说些什么,手指敲击玻璃表面的声音刺进耳朵,关泽脩贴心地解释:“这个房间的玻璃墙是特质的,只要按下控制器上的按钮,外面的人就能将房间里的一切看个清清楚楚……”
宁奕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惊呼,不要。
出于本能的举动,无辜得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