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黑门的人。”关泽脩将备下的支票递给老友,邢砚溪数着零,吹响一声口哨。
“那更得看看了。”他弹着票子,艳丽的眼睛上挑,“看看什么人这么大本事,嗳,还是原来的口味么?”
回以他的是一个邢砚溪没见过的笑容:“改天,有机会的。”
烟头烧到底,手指肚被烫疼,邢砚溪咧了嘴扔开:“什么意思?正宫娘娘?”
就在他放开驾驶座的窗门,想要打开后座的时候,汽车发动了,子弹型的车身像道流光划破黑夜,关泽脩的回答干脆利落,不给看。
皮鞋踩着烟头碾了碾,邢砚溪眯起眼:“呵,有本事你藏一辈子别让他露脸。”
午夜的街,清幽空旷。
开往郊外的四车道高架上,只有一辆黑色子弹型的轿车在飞驰。
前挡风玻璃的倾斜面流畅地开迎面的风,而车里却静悄悄的,仿佛时间都凝住。
后座上小声的窸窣,昏睡的人嘟囔囔地念着。
关泽脩听见动静,眼神从后视镜里送到宁奕脸上。
西装被他掸落在地,衬衣大开,完全不防设的睡姿。
“混蛋……”他哼哼,“我杀了你……”
没什么威胁的口气,像个打架输了记仇的孩子。
关泽脩刚要笑,就听见宁奕努嘴,若不可闻地喊了声:“关泽脩……”
那么轻,轻得像片没来得及落到车窗上就被风吹远的叶片。
关泽脩捏在方向盘上的手捏紧,宁奕最后是被人抱在怀里送回山庄二楼的卧室。
180几的大男人,关泽脩抱得极稳。
“关泽脩……”
台阶上的脚步踉跄,一片月透过楼梯转角的圆形小窗洒进来,落在警官平静的睡颜上,美好得有点圣洁的意味。
“我一定杀了你!”愤愤地嘟囔,宁奕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脑袋窝进关泽脩胸膛。
“呵……”
窗外,经历了一季寒霜的枝桠一夜间冒出一枝翠绿的新芽,宣告这个冬季,终于过去了。
宁奕醒来,身边是软得像刚出炉的面包般的床褥,窗外的麻雀排着队打鸣。
带着露水气的晨风撩动窗帘,清香好闻的森林味。
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宁奕嗅嗅鼻子,好像还有一点……煎黄油面包的香……
一瞬间,脑袋里走马观花地出现絮乱的画面,不洁的、凌乱的、因为羞耻而特别触目惊心的快感,最后长久地定格在一张俊美的脸上,撩开身上的暖被,宁奕晨勃了。
“妈的。”他跳下床,在床边叠放整齐的衣服中,摸到自己的配枪,打开枪栓。
客厅的另一端,是明亮的餐厅,浅金色的晨光里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修长如钢琴师般的手指端起咖啡。
木地板上清晰的脚步声,男人没有回头,声音惬意地问候:“宁警官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9毫米的92式警用手枪准确无误地抵上男人的太阳穴:“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男人抬起头,将眉心暴露在黑黑的枪膛下:“能死在你的手上是我的荣幸。”毫无惧色,关泽脩的笑容如晨曦般温和。
只要一枪,一枪就可以消抹掉令宁奕抓狂的记忆,但他没有理由,昨晚的一切都像个春梦一样不露痕迹地过去了,只剩下眼面前友好的男人,像个无害的主人,为他拉开椅子。
“坐下吃饭吧,茶还是咖啡?”
宁奕僵持了一会儿,在桌上按下枪:“关泽脩,昨晚的事,我们没完。”他将椅子拉得更大,也免得坐得离这男人太近,“如果你再敢用这种手段,我一定说到做到。”
关泽脩放下刀叉,擦了下嘴:“没有下次。”
“什么意思?”宁奕捕捉到他话中的情绪,平静地好像阐述一个考核结果,而他是不合格的那个。
黄油煎面包在胶质的空气中冷下来,倒咖啡的声音被无情拉长:“你不合适这个任务,我会向顾局说明,建议换人。”关泽脩冷冷的,不留一点余地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