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低下头,一动不动,水雾沾湿了他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好像淋了雨的狗。
会有这种感觉的我也真是瞎,明明被拒绝的是我啊,他干嘛一副快哭的模样,这个傻子。
我不想看他,因为再看下去,我怕我会做出什么更加丢脸的事。闭上眼睛,我把一把水泼到脸上,若无其事道:“不做?那你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几秒钟,我听到方然大步离去的脚步声,还有浴室门被打开,又被重新合拢的声音。
方然走了。
这很好。我想。我再也不用在被方然吃干抹净后,又强装无事了。
这么想着,双腿却好像失去了站立的力气。我靠着墙壁,软软地滑下去,坐在了积满水渍的地板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黑夜。
方然不要我了。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我跌坐在飞船被鲜血侵染的地板上,隔着窗户,痴痴看向外面无尽的星空。
那个男人站在我身边,抽着烟对另外一个人说:“他脾气怪,这不,他妈宁愿死,也不愿意要他了。”
妈妈宁愿死,都不要我。
那个拥有和宇宙星辉一样温柔双眼的男人,也不要我了。
Part12
“方世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弱弱地在门边响起,接着,浴室的门被打开,有脚步声慢慢传过来。
是方然。
“你又回来干什么。”我疲惫地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不想看他:“忘拿东西了么?拿了就快走。”
他却没说话。
我懒得理他,任由水哗啦哗啦地从头顶洒下来,将我整个人浸湿、包裹、罩住。
过了一会,他才小心翼翼又期期艾艾地说:“起来吧,地上、地上凉。”
我轻笑了一声。说真的,方然脾气很不好,又十分骄傲自负,整天一副“跪拜吧凡人们”的吊样,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低三下四的语气。
换作平时,我大概会跟他斗斗嘴。可现在,我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一个眼神都不愿往他身上扫。
他还在那边细声细语的:“我做了吃的,你吃一点吧,才灌肠就一直呆在浴室里冲澡,晕倒了怎么办,好歹摄入一点养分……”
不想再听他这副小媳妇样的絮叨,我站起身,关了热水,拿起浴巾,径直从他身边走出去。经过他的时候,我面无表情地说:“闭嘴,滚。”
“方玉!”他终于忍无可忍,怒吼了一声——吼完就蔫了。
我冷笑:“这不就得了,本来就是个棒槌,还想装成橡皮泥,你何必?”
“你TM真不识好歹!”
方然被我的话激怒,看起来像是气疯了一样:“洗澡冲那么久,还一直坐在地上,你是想窒息憋死自己么?还不吃饭!”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开大步走过来,钳子一样的胳膊手牢牢箍住我的腰背,把我往餐厅里拖:“今天这顿饭,你必须吃!”
我TM什么时候说要吃饭了?
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我使劲挣扎,努力往自己的卧室挪去。他却像不懂似的,自顾自拽着我,像是在拖死猪。
这种罔顾他人意见的做法让我恶心透顶,我面无表情,反身一个手刀劈向他后颈,却被他躲开了。
我本来也没想着这一下就能成功,趁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时候,我迅速闪身,和他拉开距离:“方然,我真的特别讨厌你。”
说完,就奔进卧室,飞快道:“01,修改卧室权限,禁止除了我以外任何人……啊!”
话音未落,卧室门就被大力撞开,方然站在我面前,表情阴森地像是鬼。
我的卧室权限,自从某次我们打炮以后,就一直向他开放了——好吧,其实我只是找个理由对他开放权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