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我顶着寒风,无知无觉往巷子深处的窝棚里走,不痛,不累,不饿。却在看到被打折四肢,丢弃在外面等死的方然的那刻,感觉到了难受。
我拽着他的衣领拖着他前行,他温热的后颈若有似无地擦过我冻到麻木的手指,将那块皮肤烫得燃起一阵火燎似的痛楚。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冻得麻木了。
他让我感觉我在活着。
无论是何时何地,无论跨过多少岁月,方然总是能让我明白,原来我还活着。
浑浑噩噩地被他拉到餐桌前坐下,机械地张开嘴,被他用小叉子一口口地喂着蛋糕,不知多久之后,我才回过神来。
“好吃么?”方然问我,表情是竭力平静却依旧掩饰不住的忐忑。
我认真地点点头。
这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美味的蛋糕——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方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猛地垮下来,然后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好什么好啊——你好烦的,现在才回来……妈妈说蛋糕胚一个小时之内最松软,奶油是从西塔希希最棒的奶牛基地直运过来的你知道么,三个半小时之内不吃就会丧失大部分口感了……为了这个我根本不敢冷冻保鲜,裱花在常温下都塌下来了!草莓也是,我一大早开飞艇去星球另外一边亲自摘的新鲜草莓诶……就连砂糖,都是我特意回家拿的顶级货——结果你全都没吃到……”
他说着说着,小小的抽了抽鼻子,有点难过又委屈的模样,瘪了瘪嘴,嘟囔道:“从前也是……每次我给你准备礼物,你都不稀罕……”
方然说到后来,抬头看了我一眼,仍然是湿漉漉。他现在的样子,像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小猫,本来一直警觉地用爪子挠人,某天终于卸下心房,刚准备举着爪子要抱抱,却被人摔到了地上。
然后,用这种摘掉了高傲,只剩下无措和难过的湿润眼神看着你。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软到发酸,软得发痛。
方然仍在嘟囔,小小声的,没什么底气的样子,以他从来没有向我展现过的方式。
四周静极了,除了他的声音,就只有我胸腔里的心脏在响动。我们没有开灯,只有厨房一束暖黄色的应急灯亮着,透过半掩的门扉斜斜映进来,将沐浴在黑夜中的方然分割成两半。
我一遍遍地看他,看他半明半昧的优雅轮廓,看他微微垂着头时的睫毛,看他紧紧皱起的眉心,看他黑暗中白到透明的皮肤,看他拿着精致餐具时手腕的线条,看他系在身上傻乎乎的粉色围裙。
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
“方然。”我不想再听下去,打断了他前所未有的话唠,然后一把攥住他的衣领。
他的神色陡然变的防备起来:“干嘛?”说着要扯开我的手,却还要分神小心翼翼地护住蛋糕,样子十分束手束脚。
我终于忍无可忍,将他拽过来,狠狠撕咬他的唇。
我想做爱。
我发疯一样地想和他做爱,从没有这么想过。我想要痛,要流血,要被焚烧殆尽;占有他,或者被他占有;抱着他,或被他紧紧拥抱——我要让自己明白,这不是梦,是真的。
“你来操我吧。”我说。
想了想,又耳语着轻声补充了句:“求你了。”
“……”
方然听了后陡然沉默,他没露出任何表情,只是猛地握住我的腰,然后把我整个提起来,一把扔到了餐桌上。
我大笑着拽着他的领子,和他接吻:“对,干我。就在这里。就是现在。”
——我要知道,我还活着。
小番外 那些打死也不说的事(九)
伊达之所以这么轻易让认定的女婿走了,就是想要和儿子说说话。在确定了自家情商负五的儿子在认真地追人时,妈妈捋起袖子,开始放大招了。
“表白了么?他什么反应?……啧,儿子,这可不太好办啊……”
“嗯嗯,诶,你是在下面是吧?……什、什么……我听错了吧………天啊你让我静静……儿子我给你说,你逆了妈妈的CP了…………”
“不行不行,那是强奸!你这样太霸道了,玉玉多么好的孩子你不能欺负人家……他凶?我还不知道你,他凶肯定是因为你比他更凶!你要把姿态放低,放低……”
“撒娇会么?示弱会么?——你怎么这么蠢,不要说是我儿子!看我给你示范……”
“不要一天到晚粘着人家,我知道你恨不得把他变小放在衣兜里,可是人家是有自己的个人隐私的,小心他讨厌你……”
“公共场合注意形象!别满不在乎地恨不得把他叼嘴里!人家还没喜欢上你呢,你这么做让他怎么想……”
“好好好,我知道你喜欢的发狂,根本忍不住……但是儿子,你真的不觉得你那样的举动像是野兽圈地盘么?公共场合别再死皮赖脸拽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