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远点。」楚君瑜毫无起伏的声音,让他碰了记钉子。
「我可是好心陪你。」皇甫若不死心地搭上他的肩。
皇甫若觉得面前的男人有趣极了,他从没见过将厌恶表现得那么明显的人。
「多此一举。」厌恶与浮躁在他脸上突显出来,楚君瑜一把甩开皇甫若的手,他再饥不择食,也没饥渴到需要男人来陪。
他出生书香世家,祖祖辈都为朝廷效力,大哥、二哥在御史台、刑部担任要职,审理过不少重要案件,皇上对他的家人颇为信任,不断委以重任。
因为哥哥跟父亲为了朝廷的事费尽心思,不停奔波,造成他们一家聚少离多,吃顿饭都难,为此,父亲要他考进士时,他一口拒绝,他不想过他们那样的生活,情愿接收父亲在江南的商铺。
对他的决定,父亲跟两个兄长没有多做阻拦,只是像以前那般任由他放肆,要说今晚他之所以来这,那也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从京城水运来的布出了问题,一百匹里有大半出了纰漏,那么庞大的数量,闹得他寝食不安,夜不成眠,他让手下约货商来谈,希望能得到对方的折扣,将损失降到最低。
货商跟他约在昕月楼谈,可等了许久,要见的人都没来,不禁让他暴躁起来,那人该不会故意将他约到这又放他鸽子吧,不然谈正经生意的,谁会跑到这种风花雪月地方乱花钱,看来是被耍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要记住这位客人,让他成为商铺的拒绝往来户,想到这楚君瑜决定离开,不然,再待下去,他的银子就要被花光了。
思及此,楚君瑜喝完杯中的酒,不耐烦地站起身。
见他要走,皇甫若下意识问:「阁下要去哪?」
「回去。」楚君瑜脸色铁青,眉头深锁,若不是为了见货商,才不会傻愣愣地在这烧银票。
皇甫若一挑眉,「难得来一趟,干什么急着走?」
「要你管!」
楚君瑜冷瞪他,不悦地侧过身体,距离得那么近,几乎闻到他身上的清雅香气,同时也发现自己身上的汗味,和坐在这勾引女人的老板,与他这种成天跑生意的人有天壤之别。
一再冷漠的冰冷态度,颇令皇甫若心里不是滋味,但心中却有股异样情愫,忍不住望向他,改口问:「你是不是对这不满?」
楚君瑜很是不爽,「当然不满!」
「哪里不满?」皇甫若打量着他,不明白他对这人人满意而归的地方,有什么不满。
楚君瑜板着脸孔,「价格过高!」
这里不愧是销金窟,价格太高了!
一碟梨花酥油饼纹银七两五,一盘七个,一块相当于一两一,够小户人家好好吃上一顿,再加一盘桂花糕、千层糕、鲜果拼盘、一壶上好的石定酒,零零散散算下来少说也要纹银二十两,简直就是天价啊!
坐在这什么都不做,银子银票就哗啦啦没了,强盗也没他们那么狠,他当然不满了。
「价格高……」皇甫若瞠目结舌,喃喃地重复了遍,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理由是价格太高,真要觉得高,干什么跑进来消费,难道是没银子又跑来这消遣?看他这气势又不像。
「实在太高!」楚君瑜郑重地点头,毫不浪费地吃掉最后一块桂花糕,尽管那甜腻的味道让他有些反胃,还是决定不随便浪费。
将帐算得如此清晰明了,可见楚君瑜有多与众不同,多另类特别,要说家境贫寒,才会有节俭的性格,其实不然,他可不是一般的有钱。
单说两个兄长每年拿的朝廷俸禄就多得惊人,再加父亲朋友送来的奇珍异宝,以及他在江南经营的生意,这些资产算下来也足够他们家挥霍。
可楚君瑜生来就吝啬。
他出门不带多余钱,做生意很少请人吃饭,平日能蹭饭就蹭饭,能用别人的银子就绝不掏自己腰包;家里也是,他的屋子,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奢侈摆设一样都没有。
看他严肃的神色,皇甫若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个人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