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可怕的梦。
在梦中他浮在水面上,四肢僵硬的不能移动,耳边是哗哗的水流声,冰冷而湿润的液体在他的身下缓缓流淌,正承载着他,也随时将他覆灭。他眼前是黑色的,一望无边的黑色,看不见任何东西。因此听觉和触觉都变得格外敏感。巨大的浮力波缓有余,不知道要将他送去什么地方。
身体如同随波逐流的浮萍,没有可以抵达的彼岸。
然而就在他几乎已经被这样的无力感吞没的时候,突然间耳边的缓缓流淌的水骤然迸发,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灭顶的压迫感和水流从高处砸落,将他几乎拍昏,口鼻间疯狂涌入腥咸的水,他想咳,仅一张口水就灌进来。身体被快速的填充,血肉在水中不停下沉,深暗冰冷无底的深渊,突然间耳边听见碰的一声,黑暗之中炸出一点血色,不停的蔓延,从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直至绚烂的彼岸山谷。
什么痛都消失了,连同他自己,那个血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吗,被撑破的身体啊。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陆幼枬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进入眼帘的是苍白的天花吊顶,之后是缓慢滴注的吊液。
我……活着吗?他动了动唇,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可怕。不过身体好像一点也不痛了。将目光垂下去顺着看,能看到自己的双脚。他正好端端的躺在病床上。
肚子里的水也都放出去了啊。他单手移到腹部不敢置信的摸了摸。
这种平坦的感觉,仿佛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做梦。
叩叩叩——
「请进。」
熟悉的人和装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幼枬躺在床上只觉得小腹瞬间一痛,然而那些又像是错觉一样,稍纵即逝了。
「康医生。」
「您看起来,状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