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追了出去,却在门外停下了脚步。
远处人喊马嘶,一片混乱,黑暗中看不清情况,只觉得大地震颤着,模糊的惨叫和喊杀声混在风中不时传来。端木和畢方对视了一眼,二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畢方的兵都被迷晕了,而端木的近卫也已被畢方清除,偌大的军营中,还保持着清醒的,只有他们三人。那么,突袭营外那十万玄方军队的又是谁?四周是空旷原野,若有敌兵,没可能这么久发现不了!
畢方打了个呼哨,黑色的骏马如闪电般冲了过来。他把魏王推上马,自己翻身坐在他身后,双腿一夹马腹,二人一骑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不管来的是何人,只要是玄方的敌人,就是他畢方的同伴!
只是魏王不可再亲身犯险。畢方调转马头,向营后的山坡冲去。马蹄生风,很快就到了他与沧浪分别之处。
“沧浪!小浪浪!你在何处?”将魏王扶下来,畢方高声呼喊着自己的小情人,只是回应他的只有旷野上不羁的风。
“他似乎已经走了。”魏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从衣袖上撕下一块布草草包扎了。
“不会,他不可能离开!”畢方烦躁地吼了一声,继续大声呼喊沧浪的名字。
“他离开也是对的,毕竟这里是修罗的战场,留下来无异送死。”魏王坐在石头上,漠然地看着漆黑的远方,“畢方,你也走吧。”
“你说什么蠢话!”畢方皱着眉,只觉得魏王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近似透明的肌肤在黑夜中仿佛转瞬就会消失一样,令他感到不安且焦躁。
“端木的实力超出你我想像。我军已全数覆灭,玄方攻入国都只是迟早的事。你既已离开孤,又何必回来?”
畢方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魏王的肩膀,沉声道:“离开你的是你的臣子畢方,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兄弟畢方。信,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失去信心。”
魏王惨然一笑:“谢谢你,兄弟。当年父王与朝阳夫人有私生下了你,虽然满朝无人承认,但孤一直将你当成最亲近的哥哥。孤,只是太过寂寞,所以才会轻信了端木,事态到了如此地步,孤难辞其咎……”
“别他妈废话了!”畢方立着眉毛,用力摇了摇他,“清醒点,信。现在你还活着,我还活着,魏都离此千里之遥,国境尚余雄兵四十余万,就算这里全军覆没,我们一样可以把玄方军杀得落花流水,打他个片甲不留。”
魏王只怔怔地摇头,目中灰败颓丧。
远处一声怒吼,藏于黑暗中的玄方军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将天际映得一片血红。
二人直起身,向远处眺望。隐约中,慌乱的军队似乎重新稳定了下来,有什么东西被他们围在了当中,喊杀声,惨叫声远远传来,竟然响了这么久。
畢方皱眉道:“好像不妙,不知是何人冲阵,我要去看看。”
魏王深吸了一口气:“孤也去。”
“不行,那里太危险,你守在这儿,我去就可以。”
“这里荒无人烟,你叫孤怎么守?”想了想,他眼中一亮,“孤倒有个好主意。”
他唇角扯出一抹笑意,轻声道:“最危险之处最安全,端木一定想不到孤有胆量重返军营。”
畢方一拍大腿,挑起拇指:“高!”
二人再次上马,如风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七章
营地里静悄悄一片,守营的军士三三两两倒在地上。他们刚经过一处偏将营帐,突然听到“哐当”一声响。畢方手中长剑立刻向着黑暗之处刺入,又是一声巨响,就听得有人战战兢兢地叫道:“元帅,是小人,刀剑无眼,您把剑收起来收起来!”
畢方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就看从黑暗里爬出一人,胸前遮着一片铜盆,盆底已被畢方一剑刺得凹下一大块。畢方仔细辨认,突然说道:“你是那个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