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倒了杯热茶放到庆隆帝手里,温声劝慰:“皇上,这没发生的事您就不必多虑了,依奴才看,二殿下只不过是单纯地喜欢国师,不涉及任何私情,您看这举国上下,有哪个人不爱国师大人的,就连奴才,也想把国师大人拐回乾清宫里,就是没那个胆量。退一万步来说,万一二殿下和国师大人摩擦出点火花,这祖宗遗训里不还有个例外吗,到时就皆大欢喜了。”
庆隆帝的脸色好了很多,像是想到什么,无声地笑了笑,随即又叹了口气道:“但愿能如你所说,只是这例外微乎其微,大虞建朝八百多年,也只出了那一位,从他开始,大虞的皇室才有了跟国师通婚的规定,只是皇位和国师只能得其一,以前觉得这是平衡朝廷的好手段,现在却把朕给愁死了。”
这种话题福公公不好参与,只能站在一边赔笑脸,顺便想想怎么教训他那个胆大包天的干儿子。
被福公公惦记着的旺财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路过的小太监担忧地看了他两眼,关心道:“旺公公,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早上起来就听您打了好几个喷嚏了,要不要去休息下,主子这边先由我伺候着。”
旺公公揉了下鼻子,头也不抬地继续铲猫砂:“没事,就是昨晚有点着凉了,多喝点热水就好,对了,今天华太医要过来给主子请脉,你去门口迎接一下,然后带人去主子那里。”
“好嘞。”小太监应了一声,拔腿跑到殿外候着,没过多久就见华太医背着他的行医箱走了过来。
华太医四十来岁的年纪,留着一把山羊胡,身材清瘦,肤质白腻,显得极为年轻,一身广袖长袍,颇有文人气节。
人还没走近小太监就迎了上去:“华太医,旺公公让奴才来门口接你,我们主子现在花厅里等着,您请跟我来。”
华太医回了个礼,笑意盈盈道:“那就有劳小公公带路了。”
小太监连称不敢,做了个“请”的动作,将人迎进了进去。
永宁殿的花厅中,裴淼正抱着那条玩偶鱼啃来啃去,两只前爪紧紧地抱住鱼身,就跟小孩子抱洋娃娃一样,身后的长尾巴在垫子上甩来甩去,毛绒绒地,甩地人心痒痒的。
旺公公洗了手进来,凑近裴淼低声道:“主子,华太医来了。”
“!!!”
裴淼抱着玩偶鱼的爪子一僵,正张开嘴咬鱼头的表情顿时就冻住了。
整个大虞皇宫里他谁也不怕,但就怕华太医,毫不夸张地说,他整个猫生里所有的苦难都是来自华太医。
别看华太医长得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虐猫的手段层出不穷,比如让厨房准备像屎一样难闻的营养餐,比如给他吃苦到口吐白沫的药,比如每隔一段时间拿针扎他,种种行为,令猫发指!
裴淼蹬了蹬后腿,准备逃路,然而还没等他行动,熟悉的药味就飘进了他的鼻子里,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当眼熟的白色衣角闯进他的视线时,裴淼彻底僵住了,一双猫儿眼瞪地溜圆,惊恐地盯着那双不断靠近的鞋,两只耳朵变成了飞机耳,没出息地压低往后靠,并怂怂地用两只爪子抱紧了他怀里的小傻鱼。
“国师大人,咱们又见面了。”华太医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向贵妃榻上的小猫。
裴淼:“……!!”救命!!总有刁民要害本国师!
第18章 皇位?国师?
华太医是个人精,他从事太医这份高危职业二十多年,不但会看病,还会看人心,裴淼这种演技为负的小菜鸟,只要翘下尾巴,华太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国师大人,上次给您的健胃药,吃的怎么样?”华太医笑呵呵地放下行医箱,拉过一把椅子,就近坐在了贵妃榻旁边,衣袖拂动间带出的药味让裴淼毛都快炸了,跟只受了惊的小鹌鹑一样缩成了一团。
旺财同情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恭敬地回道:“华大人,您上次配的药主子吃过两次,但有点苦,主子不是很喜欢。”
“苦就对了,”华太医一副‘你们都不懂’的表情开始了他的殷殷教诲,“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不苦怎么让你们长记性,国师大人现在还小,肠胃娇弱,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严重的会导致溏便,你们可别小瞧溏便,严重一点会死猫的。”
旺财被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向华太医保证以后一定会按时给国师大人吃药,绝对不会让他乱吃东西,那狗腿的样子就差白字黑字写下保证书了。
裴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将头埋进了布偶鱼里,拒绝看到华太医那张脸。
视觉受限后触觉就会格外敏感,没过一会儿裴淼就感觉到自己的爪子被人动了一下,先是轻轻地拨弄,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他的肉垫把玩,痒痒的,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这个房间里敢这么对他的就只有华太医一人,不做他想。
裴淼烦不胜烦,悄无声息地挪开布偶鱼,偷偷地觑着眼睛往外看,结果正对上华太医带笑的眼:“国师大人,请您把爪子伸出来,微臣要给您诊脉。”
裴淼:“……”他能拒绝吗?
“您若是不愿意,微臣就按照之前给您开的药方继续给您用药了,”说完他还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原本微臣还想着国师大人近来身体康健了很多,若是此次诊脉没什么大碍,就停了之前的药,然而……”
语气幽幽,意犹未尽。
华太医抚着他的山羊胡,十足的狐狸模样。
裴淼在心里挣扎了一番,最终抵挡不住“可能不用再吃药”的诱惑,颤颤巍巍地递出了小毛爪。
华太医暗笑,表面一本正经地将手指搭了上去,指尖上传来毛绒绒的触感,美好的感觉让他差点破功,恨不得捏着手里的猫爪子狠狠揉一揉,好在作为皇宫里的老戏骨,华太医忍住了!
旺财紧张地候在一边观望着,等华太医诊完脉才咽了口口水问:“大人,我家主子身体怎么样?”
“这个嘛……”华太医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看向紧张的国师大人,等钓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慢悠悠道,“国师大人的身体不错,之前调理肠胃的药不用再吃了,只要每日饮食精细着点就没什么问题。”
裴淼嘴角一翘,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华太医又补充了一句:“但国师大人需要驱虫了。”
“驱虫?”旺财替裴淼问出了疑问,“国师大人年纪尚幼,又每日都在宫中,需要驱虫吗?”
“当然,”华太医笃定道,“一般两三个月就可以驱虫了,虽然国师大人不外出,但平日里也会接触到寄生虫,若不去预防,寄生虫就会在体内大量繁衍,吸食骨血……”
“喵~”停!
裴淼面色不善地打断华太医的话,不就是药吗?他吃!
目的得逞的华太医笑得像只狐狸,从身边的行医箱中拿出一小包药递给旺财:“这是老夫给国师大人专门配的驱虫药,一日一次,连服三日,以后每隔三个月吃一次,同样一日一次,但只需服一日即可,旺公公放心,这药的药性十分温和,你只要每次把握好量就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只是有些苦。”
“……”裴淼死死地盯着旺财手中的药包,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他就知道华太医每次给他例行请脉都不安好心,说什么身体健康就不用吃药了,全是骗猫的,实际上早就挖好坑等着他跳了。
十足的老狐狸!
裴淼亮出爪子在席子上扒拉地“哗哗”响,喵哒,实在太不爽了。
另一边的顾祁言则在下朝后被庆隆帝留了下来,父子两相对而坐,福公公安排人上了早膳。
庆隆帝在衣食上并不过分追求,因此早膳非常简单,几碟小菜,一碗海鲜粥再加一点糕点,十分清爽。
顾祁言夹了一个羊乳糕放进碗里,想起上次在永宁殿看到国师喝羊奶时的可爱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