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候着一众官员,见到裴淼全都俯首行礼,裴淼就像一只高傲的猫,神情冷淡,抬头挺胸,一步步往殿内走去。
旺财在一边低声提醒:“主子,小心脚下,这里有台阶,别踩到衣摆。”
“待会儿您进去后就坐到上位去,那个隔着帘幕,您不必太拘束。”
“那些王爷、世子们会表演特长博取您的关注,您如果对哪个感兴趣,就把手中的玉签递给他,别怕递多了,反正还有第二轮的筛选。”
“嗯,”裴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即将到达泽恩殿门口时,他顿了一下,问,“二殿下回宫了吗?”
旺财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了片刻才回道:“还没有。”
“知道了。”裴淼表情不变,但旺财明显看出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即使嘴上一直说不着急,但怎么可能真的不着急。
“国师大人驾到。”随着守门小太监的一声高呼,泽恩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裴淼在旺财的陪同下,一步步走了进去。
他今天刻意打扮过,一头乌压压的黑发被扎了起来,扣进一顶精雕细琢的小玉冠中,耳鬓垂下两缕发丝,衬地他面如冠玉,色如春晓。
一双杏仁眼明亮润泽,仿佛盈着一层水汽,长眉斜飞入鬓,顾盼间神采飞扬,自带风流韵味,天生一张笑唇,上翘的嘴角能轻易让人沉迷。
他身穿白衣,虽然层层叠叠繁复异常却不显笨重,襟口、袖口、腰带和下巴都绣着金色的暗纹,行动间衣袂飘飘、仿若羽化成仙,金色暗纹在阳光照射下流光溢彩,让他整个人美地不似凡人。
直到裴淼在上位坐定,帘幕隔绝了众人的视线,一群皇孙公子们还回不过神来,痴痴地看着帘幕后的身影,只有大皇子轻嗤了一声,脸上有些不屑。
他身边正好坐着三皇子,见状脸上有些不悦,但也没说话,他不想在这种场合惹事,在他旁边的四皇子眼底藏着惊艳,望着裴淼的方向痴痴道:“国师大人真好看。”
他还不到十岁,今天到场就是打酱油的,虽然他的母妃一直让他加油把国师大人娶到手,但他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先不说他那些个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们,就说国师大人喜欢他二皇兄这一点,他也知道自己没戏唱。
可即使如此,也不妨碍他偷偷地爱慕国师大人。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身边就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大皇子笑地恶意,凑近他身边道:“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他一样不属于你,四皇弟何必来这里自讨没趣。”
“你……”四皇子毕竟还是小孩子,被大皇子一怼,气地眼眶都要红了,正想争辩两句时就被人制止了。
三皇子冷着脸,平静道:“大皇兄你不也在这里,那四皇弟坐在这里有什么错,本殿可记得,宫外押的赌注四皇弟可比大皇兄高的多。”
话一出口,四皇子得意了,大皇子的脸黑了,他弹了弹袖,说:“那些愚民懂什么,更何况本殿今日来只是来看热闹的,可没兴趣把咱的国师大人娶回家,不像某些人,明知没希望,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说着大皇子呵呵笑了起来,随即又悠悠道:“听说二皇弟可是呼声最高的中选人,可本殿看了下,他今天却没有来,是放弃了还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三个字瞬间就让三皇子怒了,压着怒气道:“大皇兄,有些话慎言,免得祸从口出又被遣去守皇陵。”
三皇子特意加重了“守皇陵”三个字,果然大皇子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咬着牙说:“本殿失言,其实本殿巴不得二皇子能赶上,最好雀屏中选,也绝了有些人的心思。”
大皇子这句话倒是全部出于真心,一旦顾祁言中选,就等于他是去了竞争皇位的资格,而他,也就少了一个竞争者,只是依目前的形式,顾祁言应该是赶不回来了。
只怪他算漏了一计,没想到他父皇没把顾祁明派去平乱,反而把顾祁言派了出去,而且还没让他死在川南。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你们都在说旺旺成精了,那我就给你说个真事,昨天,旺旺不知道怎么了,疯狂地吃猫粮,结果把他自己给吃吐了,今天一整天都蔫哒哒地没精神……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把自己吃撑了,越长越回去,蠢呆了
第67章 尘埃落定
大皇子的心思起伏不定, 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来变去,冷不防手臂被人撞了一下,抬头时就见身后的连王府小世子正朝着他挤眉弄眼:“大殿下,招亲开始了, 福公公正叫你呢。”
说着还往福公公的方向努努嘴, 颇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大皇子心下一惊, 转头看向福公公的方向,后者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态度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只是细看下, 会发现他眼底藏着的不悦。
“大殿下, 请您上前一步。”
温和却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底下众人顿时响起压抑的嘲弄声,大皇子脸上顿时火辣辣的,耳边响起连王府小世子和旁边一个小侯爷揶揄的声音:“这么严肃的时刻大皇子都敢走神, 我刚才看到皇上的脸色都变了。”
“可不是,难怪大皇子在宫里不受宠,我看都是他自找的。”
随后又是一阵嬉笑。
大皇子双手握拳, 心里恨惨了帘幕后的裴淼, 好在他还有点分寸, 并没有当场表现出来, 绷着脸上前了一步,在大殿中央站定。
福公公将刻着大皇子名讳的玉牌让人给裴淼送去,转而问道:“大殿下今日想在国师大人面前表演什么?”
大皇子低着头, 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庆隆帝身上掠过,沉声道:“本殿仰慕国师大人已久,特作骈文一篇颂之。”
帘幕后的裴淼一听,差点把早饭给吐出来,他今天听到最好笑的话就是大皇子说仰慕他已久,还要给他写骈文,依他看,仰慕他是假,想在庆隆帝面前秀文采才是真。
眼波一转,就见一个小太监托着托盘走了过来,低眉顺眼道:“国师大人,福公公让奴才将大皇子的玉牌交给您,说是若您满意大皇子,就将玉牌留下,发支玉签给大皇子,若您不满意,就将玉牌丢到您脚边的纸篓里。”
“哦。”裴淼接过白玉雕成的玉牌,漫不经心地放在手里把玩,眯着眼看向大殿中央摇头晃脑吟诵的大皇子,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神茕茕以遥思兮,精浮游而出畺。的容与以猗靡兮,缥飘姚虖愈庄……”
骈文枯燥难懂,裴淼听地昏昏欲睡,但为了拖延时间,他一直没出声打断,直到大皇子念完最后一句,他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将手中的玉牌扔进了脚边的纸篓里。
“咚”的一声闷响,就像一巴掌拍在了大皇子的脸上,底下又传来闷闷的嘲笑声。
大皇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黑地都快滴墨了,恨恨地一甩袖,坐会了座位上,他今天就不该凑热闹来这里!
接下来是三皇子,他耍了一套拳法,刚中带柔、刚柔并济,动作如行云流水,每招每式都让人惊叹。
裴淼拿着他的牌子迟疑了片刻,最终将牌子放进了纸篓中,站在他旁边的旺财想阻止,最后叹了口气没有动作。
三皇子的视线一直跟着裴淼的动作,看到他的玉牌被放入纸篓时,眼底的光芒暗了一下,脸上表情不变,仿佛早就知道结果,抱拳走回座位。
其他的侯爷、世子虽然有些同情他,但更多的是庆幸,同时又为自己担心,各个纠结地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上来表演的人越来越多,裴淼脚边的纸篓也越来越满,而他手中的玉签却没有一根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