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末,但车厢里却特别铺上柔软的锦垫,大概又担心坐在锦垫上的人会热,所以又铺了层青竹薄垫,细看,还能发现上面刻着精美锦云纹。所有的东西都用上好的香料熏过,一坐进去,带着丝丝凉意的清香便扑鼻而来。
可见那个人对他也算是用尽心力。
自从入宫当伴读,这些年景鸿轩一直对他照顾有加,他是点滴在心头。原本对景鸿轩心存感激,更想着如果以后被皇上钦点为御前侍卫的话,就算为景鸿轩挡死也是在所不惜。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景鸿轩对他抱着的竟是这种感情。
昔日单纯真挚的友情,怎会演变成这样一种禁忌的孽情?
交握的十指有些颤抖,袁掣眼前浮现的都是昨日两人在床榻上肢体交缠的画面。
如果能用什么办法让景鸿轩对他死了这条心就好。
只不过想着那人昨日疯狂的行径,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
身体还是有些疲累,袁掣委顿的靠在软垫上睡了过去。
「世子,到永定侯府了。」
隔着珠帘,外面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睁开了眼,袁掣只觉太阳穴隐隐抽疼,但既然是回家,那便只能报喜不报忧,强自振作起来。
听闻儿子要从宫中回来,王氏早就高兴地迎到门外,看着宫里的马车在侍卫的簇拥下从远处行来,心情更是畅快。
刚将儿子迎进门,王氏就拉着他追问起相亲之事。
「如何,皇后娘娘给你看的那些画像,可有中意的?」
袁掣苦笑一下。若是没有被那些画像刺激到,景鸿轩也不会那般狂性大发。看了无意间把自己推进火坑里的母亲,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王氏愣了一下,继之又道:「掣儿,我知道你入宫多年,眼界比以前高了不少,但也不用这么挑剔。如果不是一些百里挑一的姑娘,我也不敢让皇后娘娘替你做主。」
见他低头不语,王氏还是心疼儿子的,便自己打了个圆场,「算了,这批看不上也罢,还有好多名门闺秀可以选的,娘再替你物色、物色。」 袁掣一听,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娘亲,我尚且年轻,此事不必着急,还是缓一缓的好。」
王氏这下不高兴了。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言,现下她已把大部分决定权交给儿子,谁知他竟给她一个「不想成婚」的回应。
袁掣被母亲念叨到不行,偏偏有口难言,心中压力剧增,顿时觉得身体更加不爽利。
就在这时,袁飞下朝回了府,一进门就听到妻子在教训儿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了解事情原委之后,他让儿子跟自己进书房。
掣儿虽然调皮、没个定性,但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孩子,没理由在这件事情上忽然叛逆起来。如果他坚持这么做,那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但面对爹亲的质问,袁掣只是将垂在身侧的双拳握得泛白,一个字也没有说。
毕竟那个原因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自己的老父坦白的。
看到爹亲眼里满满的失望,袁掣忽然双膝一屈跪了下去,狠狠地往地上磕了三响头。
那声音之大让袁飞都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想把他扶起来。
谁知袁掣不肯,低着头用颤抖的声音道:「爹,你莫要再问我不成婚的理由。我只能说,就当是为袁家上上下下的人好,就当是为你和娘好……请不要逼孩儿,不要再逼我……」
他额头流下一抹猩红,衬着惨白的脸,很是憔悴。
从没见过儿子这种神态,袁飞心中咯噔地沉了一下,却又眼尖地看到儿子因为低着头而露出来在后颈上的几点殷红,顿时像被五雷轰顶一般震得后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