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亲自送他投胎,以他龙魂,如何能寄于青鸟之身?」
荆灼说得寻常,息风软却沉默了。青鸟圣洁之兽,一生无欲无求。那人虽被诅咒世世亡于亲子之手,但只要他这一世无子嗣,便可破了亲子之咒,即使日后再入轮回也无后顾之忧。
是以当时发现那人竟投胎青鸟,还替他庆幸,却未曾料想世间哪来如此多幸事巧合。心中一番感慨,再次看向荆灼,息风软的表情一时很好看。嘴角抽动半晌,道:「你早知他是谁。」
荆灼坦然回应:「我何时说我不知?」
那你套我话做什么?息风软只得苦笑,自打认识荆灼,他这表情便频频出现:「攻、其、不、备——你这审问技巧,可是常年经验积累?」
「好说。」
息风软鞠了个躬:「这番问审,敢问判官大人可有收获?」
荆灼顺着他话点点头:「其一,你果然知他身分;」
「其二,你对旧情人的确够意思。」
「喂喂!」息风软立刻澄清,「陈年旧事休要再提,你还嫌那敖浚恨我不够么?」
「其三,」荆灼终于抬眼,一双深不见底的眼朝息风软直看过来,「你不信我。」
息风软移开目光,自顾自喝了口酒:「我跟你很熟?」
荆灼倒也不恼,顿首道:「所以我们还需要增进了解。」对这结论显得很是满意。
息风软口头占不到半分便宜,只能闷头喝酒:「我可一点也不想了解你。」
荆灼说到做到,天天跑来桃林蹭床睡,偶尔公务繁忙还带着手下扛着卷轴,只恨不得连整个办公场所也搬过来。
几天下来,息风软面容憔悴,叫苦不迭,禁不住嚷嚷:「我要死了!你干脆直接收了我,送我重新投胎去吧!」
荆灼坐在息风软亲手雕琢的桃木桌边,端着息风软珍爱的紫砂茶杯,品着息风软珍藏的铁观音,抽空抬头瞟了他一眼,掏出只香囊大小的袋子,道:「此乃捕魂袋,魂魄装在里面便会聚成一枚小小光球。平时鬼魂中有气息太弱七魂六魄聚不了形的,或是不服管教喜欢乱跑的,便可用此物装了。再弱的孤魂也能定形,再强的恶鬼也无法逃脱。」
「真是小巧实用方便携带,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佳品。」息风软赞完,又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你若死了,我便用这袋子装了你,」荆灼低头喝了口茶,「挂在床头照明用。」
息风软半天找不着自己声音,只能鼓着眼睛瞪荆灼。
「所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荆灼意味深长总结一句,这才拐回原题:「你好好的,如何要死?」
息风软那根抽了的弦终于接上,开始爆发:「我哪里好好的!我已经几天几夜未合眼了!」
「你何苦如此折腾自己。」
「不要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占了我的床!」
「我又不介意与你同榻而眠。」
息风软怒极反笑:「我、床、小。」
荆灼还真扭头打量一番,点头道:「明日命人将我那张八尺大床抬来。」
息风软磨牙:「我、房、子、小,放、不、下。」
「顺便带人帮你把房子修整一番。」
息风软只当荆灼故意气他,是以第二日看到一队地府侍卫浩浩荡荡开进来拆自己房子时,那表情,已经不是目瞪口呆可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