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荆灼低着头,息风软便看着他说话,此时他突然抬眼,息风软措不及防,视线一时对上,只觉那目光一如往常般明察秋毫,有着不容人否认或逃避的犀利,而在此之上的,竟是欣喜。应着荆灼气质,那目光是十二分的认真,盯得人莫名浑身燥热。
息风软自认风流皮厚,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怕「认真」二字。此刻被荆灼这么一看,只觉心跳漏了半拍,一阵恍惚才回过神,忙匆匆转开目光,刚转开又觉尴尬,想再抬头可荆灼视线还落在他身上,只差没给盯出个窟窿。最后只得低头喝酒,清清嗓子佯装不经意地道:「咳——你不是憋了口气想找我麻烦的吗?怎么如此认真起来,我还当你爱上我了。」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才缓缓响起个声音:「我早说过,我对你认真。」
那声音低沉醇厚,如古琴之音铮铮淙淙,分明听在耳边,又似直直响在心底,音波涟漪般一圈圈划开,带着人七魂六魄也跟着颤了颤。
息风软心道不妙,莫不是因为那杯锁仙酒,使他如今对荆灼的摄魂之音抵御力大不如前?
这么想着,他立刻起身往外走。荆灼在他身后问:「你去哪?」
息风软头也不回地答:「你公务繁忙,我不打扰你,出去随便走走。」
◇◆◇
月色正好。
息风软尚在禁足期,走也走不出桃林,行出些距离后便随便找了棵桃树,背靠着坐下,闭着眼睛伸长脖子,喝酒。他本是随性惯了的人,此刻手臂随意高抬,晶莹液体从空中落下,一半进了嘴,一半顺着嘴角滑落。透明莹亮的酒在月夜下流淌着光华,沿着他颈部修长优美的线条,慢慢蜿蜒至袒露的胸膛。
徐徐夜风中,能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在靠近。
息风软放下酒壶:「你不要办公么?」
荆灼已到他身后,声音自他上方响起:「我既是来助你,自然得离你近一点。」
息风软翻了个白眼,回头正想说话,扭头一看荆灼竟是少年模样,穿着轻衫立在桃树下,清清冷冷的,与月色相映成辉。
须知息风软那性子,一见美好事物便喜,禁不住要生出怜惜之情。平时荆灼以成人之姿对他,气势压他一大截,自然轮不到他来怜惜;而此刻他正心乱着不想见荆灼,没想到对方竟现出个弱姿。息风软即便知他本来面貌,对着这么张脸也难说出什么重话来,只得把头扭回去,无奈道:「此刻只有你我二人,你何不恢复原身?」
「方才我见你有些不妥。那杯锁仙酒至少锁你八成仙力,我若现原身,怕你承受不住。」
「谁说我承受不住……」
息风软话一出口立刻察觉不对,只觉身后气氛突变,起身正想溜,腰被一把拦住,一个灼热的呼吸向他耳边贴来:「这邀请我接了。」
他声音沉沉一响,息风软只觉灵魂又颤了颤,身体又软了些。
「喂喂!」他不敢回头,这姿势,一回头怕是就要和什么贴上,只得努力拉开距离,「你们地府很流行骗供么?」
耳边响起轻轻的笑声,腰上禁锢的力道更大,一阵骚动从颈上传来。
◇◆◇
荆灼揽着息风软,顺着他修长的颈一路轻吻至肩头,察觉怀中之人毫不反抗,才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你这可算默认?」
息风软冲天翻翻眼:「我此刻不是你对手,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荆灼似又笑了笑,扶着息风软仰面躺下:「我可接受你一时的自欺欺人。」
息风软想分辩,张张嘴又没说出什么来。荆灼俯下身,手指轻划他的脸。息风软被他看得不自在,忍不住侧过头。对方脸又贴过来,在他耳边道:「他比不过你。」
息风软莫名其妙:「谁?」
「英麓。」
息风软愣了半晌,才忆起自己被唤去问话时说过听闻英麓倾国倾城想趁机见见,当时荆灼也在,这话自是听到了。想起来,息风软哭笑不得:「我不过说来气那兀黎,你何必记这么清楚?」
「你又何必解释?」荆灼轻笑,顺手解了他的衣衫,俯身下去时,又道:「我说的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