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以胜利者的姿态,悠悠荡荡地离开了会场。
彷佛他刚刚向陆家二少抛出的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小问题,他毫不在乎将引发一场大战。
阿香之所以追得上他,是因为这男人停下来了。
Gabriel走著走著,随性停在餐车旁,伸出一手去挑开别人盖得好好的银圆盖,然後发出『中奖了』的口哨声,从中拿起一件小小的水果塔,抛入嘴巴中……
偏偏那道高挺的背影、站姿、跟他的动作都那麽优雅,没有半处能让人介定他为『偷吃』。
更甚者,在一整排卖力闪耀的银餐盘旁,他显得那麽高贵、那麽相衬;沐浴在暖阳之下的脸更俊了,阳光则融化了他的轮廓、让那深刻狂野的线条显得温柔。
落地窗旁,这男人整个人蒙上一层金边。
阿香发觉,自己从没有在白天见过这男人。
「……Gabriel.」
他好不容易命令自己喉头挤出来声音,却沙哑又微弱。
男人连续吃了两三个水果塔,便向前行,像抽奖般随便挑起一个罩子,这次的是沾上巧克力的草莓。Gabriel又依样画胡芦地挑起一颗啜在口中,继续前行,每间隔一或两个盘子就揭开。
「……Gabriel、丘战!等一等,丘战,我有话跟你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以他与他的距离,他的声量绝对足够传达进Gabriel的耳朵。但Gabriel毫不理会,在听到自己的中文名时脚步更快了。「Gab……丘贱!丘贱你给我停下来,喂,你聋了啊!蜘蛛狗!」
阿香小跑步地急速接近男人。
Gabriel的脚步也越来越快,连食物都不偷吃了,他们进行了一段短短的竞步赛。
本来像聋掉了的Gabriel在听到他叫『蜘蛛狗』时,似乎感兴了,停下来、转头。
阿香也从没如此清晰地将男人饱览无遗,胡渣与这男人很相衬。
Gabriel还含著那颗草莓。
看到正面才知道,原来Gabriel甚至没有带相机来。
……究竟这家伙来记者会是干什麽的?偷吃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吗?
「好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姓孙,我们昨晚才见过面。因为你不知道用了什麽他妈的特技还是哈利波特的魔法从我家天台倒吊下来偷拍我,你要怎样才会把照片还来?」
就是不肯放弃那颗草莓的男人看著他,一脸不明所以。
那双眼睛骨录录地转了数圈,似乎正在让脑袋倒带,想找出他究竟是谁……
阿香看这男人还在装傻装无辜,气就不打从一处来。
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抄起餐盘上放叠的餐刀,手一挥,就将那颗碍眼的草莓分尸了。
草莓头无声地跌在地毡上,被完全吸收了最後的哀嚎。另一半,则留在男人的嘴里……
一切历时还不够三秒,进行得快而无声。
「……噗、哈哈哈──」
哼出一声笑,男人仰头将残馀的草莓吞掉,然後弯腰笑了起来。
即使笑声停歇时,话音仍带有笑意,「怎样?昨晚我害你软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