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震动了好一阵子才完全停歇,一根椅脚歪掉的椅子倒在一旁。
在他去报警告发Gabriel鸡奸未成年少年之前,搞不好左邻右里就会先报警了。
跪坐在冰冷的阶砖地板上,他垂下双手、垂著头,细细密密地喘著粗气……
从始至终,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脚戏。
他的咒骂声、拍击声、掷东西的声音、破碎声、喘息气……只有他制造出来的声音回盪在寂静的空间中。没有再多了。
他静下来、便一切都静下来了,只有苟延残喘的喘息。
坐在满布碎片的客厅中央,他双目无神地瞪著阶砖的花纹,连自己也不晓得究竟还有没有在等待、在期待,但那道大门甚至没有开一丁点的门缝,门後的两人也没有哼半声……彷佛那道房门是稳如泰山的守卫、是与他激战了一辈子的敌人,只是端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默默地、不屑地冷看著他发飙、迫得他有精神病。
那男人……他的所谓恋人竟然任他在外头发疯发这样久,却仍然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门里、门外分割成两个世界,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里头在发生什麽完全没法得知。
呵,如果他今天就跟Gabriel玩完了、决裂了,他们不再同居的话,至少他也有大肆破坏『Gabriel的家』,他将可以砸烂的全部砸了,到处铺满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碎片,玻璃碎、果肉屑、陶瓷碎片……
最经典的还是用椅脚深深地划下那道黑痕。
无法忽略也难以消掉的黑痕、又深又粗又长,彷佛在那让他极不爽的人脸上划了横越半张脸的刀疤,绝对是阿香这麽多『战迹』之中最辉煌也是最满意的。「呵……呵呵呵……」
阿香看著自己裸露出来的脚趾头,低声地笑了起来,笑自己多可笑、跟凄凉。
现在还有什麽值得他沾沾自喜?
也不知道到底坐了多久。
阿香站起来,他去找自己的手机打去报警,说这地址涉嫌非法卖淫,有人与未成年少男进行性交易。
找到自己手机的时候同时翻出一包烟来,烟枝只剩数根了,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将手机抛下、把那包烟拿起来,然後直接打开门,下楼去。
Gabriel的旧式唐楼公寓在二楼,没有电梯,阿香缓慢地、一步又一步走下去。
踩在石梯级上,很冰凉,凉得直透入心底。
推开墨绿色的残旧铁闸,他从窄窄的门口走出去。
现在是夜晚几点了呢?对面街的餐馆还零星坐著几桌人,正对著的大马路也是稀疏的数辆计程车。神奇的是他不感觉到饿、也不渴,只是极致的、极致的疲累……
不想吃也不想喝,除了楼上之外也没处可去。他没办法在待在楼上,他会疯掉。
阿香点起了一根烟,蹲坐在公寓门口的旁边。
他穿著居家得不能再居家的T恤跟短裤,赤脚坐在街上抽烟……
只有偶尔几个路人会向他行注目礼,但不敢注视太久,都加快脚步经过他。
两指夹著烟,剥离嘴唇。
阿香才发现也许是太久没喝水了,这样的时份跟气温,唇瓣乾涩得黏著了滤嘴。
他舔舔上唇,呼一口烟,又慢慢的把香烟含住……
屁股好冷、背也好冷,他只是顶著乱糟糟的发,直视著前方对街,却什麽都没看进去。
所有映进他眼瞳中的都变成浮光掠影,七彩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