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是只敏感到一塌胡涂的大刺蝟、随身携带著大型武器走动,被惹怒时就会亮起所有的利刺反击,把最贴近他的人刺得坑坑洞洞、遍体鳞伤,但在Gabriel先将自己的柔软肚皮露出来,赤裸裸、毫无怨言地承接著他时……
他也会可悲得、卑微犯贱得立即用自己同样柔软的肚皮回抱,紧紧相拥。
就像找到世上唯一剩馀的一只同类、仅馀的燃烧火种般,手脚交缠、纠缠至死方休。
究竟有那对恋人会不顾一切地互相报复,还任他打到眼晴溢血的?
也许、也许他根本只是只被Gabriel的笛子声牵著走的低等动物、沟渠耗子吧。
良久,Gabriel发现他有所回应、举起手臂回抱之後,便提起脚步。
他踩在男人靴面上的脚掌也随之移动,像玩什麽游戏般……
他们维持著这怪异的姿势,Gabriel将他从街上带到公寓入口旁,让他倚著墙壁,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风。Gabriel一手揽著他,另一手横抵在墙壁上,支撑著他俩的小世界。
他们不言也不语,默默无言地站在寒冷刺骨的街边,互拥了很久、很久。
彷佛是世上硕果仅存的,需要互相疵护、身体不能一刻分离的相依为命两个。
阿香知道自己的同类便是他、敌人也是他、唯一能让他赖以为生的热源……
也是他。
他怎麽会爱到如此奋不顾身?
他前所未有地受创,被Gabriel札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淋漓得现在只能蜷缩成一团、躲在这畜牲的肚皮之下汲取温柔来疗伤、来慢慢复原……当他们这连体婴解体,这男人抽身离去时,必定会发现满掌都沾上他新鲜的、滚烫的鲜血。
Gabriel发现他毫无动静,没动也不哼一声,便抽离了撑著墙壁的手。
那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著他冰冷的头发,像哄小孩子般发出轻轻的嘘声。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骗你……发誓没有下次了,我跟你说对不起了好不好?……嘘……只是作势的都不可以,我受不了你跟那男孩上床,你明白吧?……我也不好过啊……」
任Gabriel温温软软,几近用气音地重复著哄他的话语。
阿香不发一言地静静听、默默修复乾涸的伤口,也许这皮坚肉厚的男人真的有被他刚伸展的刺划破了一点点表皮,但因为他伤得比Gabriel重太多、皮开肉绽了,所以他没法坦率地道歉回去。
……他不需要道歉。
良久,才道,「……Gin前两天已经决定搬出去跟Liz一起住。」
听罢,又是一阵沈默。
男人只是点了点头,下巴顶得他有点儿痒。
「……我们去医院吧?你的眼睛伤得有点严重。」
「去到急诊室要怎样说?家暴吗?」Gabriel揽著他的那只手臂轻轻摇晃他,轻笑著。
有点儿想把气氛弄好的玩笑意味了。
「管你要怎样说,我只要我们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别再让我看见那条贱货。」
阿香不领情。
他是有点担心被他狂揍出来的家暴伤势(Gabriel的右眼充血了),Gabriel毕竟是摄影这行的,但更重要的是,他要楼上那条贱货永远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守候在出入口这样久只有Gabriel下来了,即是那男孩还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