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这样!我不会签的,不要……干嘛这样?赔钱就赔钱啊!如果我毁约了就让他们告我!为什麽……老大,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要唱了,我说过要带你上去那颁奖台的!……大不了我们签别的音乐公司吧?老大,你不需这样的!如果没有你,我们拿下那个天团奖有什麽用?……求求你,老大……求求你,你要我做什麽、做什麽都愿意的……求求你别这样……」
「不要说任性的话,你真的知道违约是什麽一回事吗!」
Gin太激动了,心电图拉出一个又一个三角,电子仪器的警告声咇咇作响。青年举起了一手竭力想要拉住他,好像此刻不触碰他、不拉住他的话就会永远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明明手臂跟脚都扎得像石柱般,Gin执拗地侧身,全身剧烈打颤地想要抓著他,豆大的泪珠滴滴答答的沾湿了纱布,他一直在重复著道歉,好像是现在唯一能做的。
他已经害得阿Ki他们不能开演唱会、害得音乐公司赔大钱、害得歌迷们都失望了,自己也不知道要躺在这儿多久!现在老大要离开他们,也是因为他的错,他不要失去再多了……
「不要……对不起、老大……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别这样……求求你别牺牲自己……对不起、你要怎样才原谅我?不要把我们留下来,不要走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老大啊!我以後都不会醉驾了,我以後都不敢开车了,这样可以吗?求求你……」
「躺下来、不要再乱动!我去叫护士来!」
本来躲避著他的手的阿香也忙不迭冲上去,把想翻身下床的青年按下去,分出一手来按护士铃。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为什麽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要再哭了,你的肋骨裂了你知道吗?护士很快就来了,你快……该死的!你们就成为天团然後来接我吧!」
明知道……明知道像他那麽独占欲强得离谱的变态、丝毫不慈悲为怀的小人再怎样也不会放弃他们、再怎样也不会抛弃他咬紧牙关死活撑起来的一群,要真舍得的话他就不是孙尚香,早去当慈善家了!他只是迫不得已才拱手出让,他只是……他等多久都等,他会等他们来接他的!「嘘,不过是两年,两年很快过的……我会等你们来接我的,我还要站上那颁奖台是不是?」
「不要!两星期也不要、两天也不要!求求你……」
像个即将被抛弃般无理取闹著,蛮不讲理,阿香从没有看过Gin闹得那麽厉害,哭得像整个世界都要崩坍了,乱七八糟地承诺了一大堆,说自己再不敢怎样怎样只为求他原谅、求他留下来,一抓著他的外套就不放开了,泪湿的脸蛋紧埋在他的怀中,此时此刻才真的像个大学没毕业的青年。「不要走……Mia他们会杀了我的!老大你就当是为了我留下来好不好?我们去找别的公司吧,我会很努力唱的,一定有公司收留我的……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
「两年很快就过的,一眨眼就过了!又不是不见面了……」
他把经纪人合约一出让就可以解决了,是最快捷方便的方法、是音乐公司给予的量度宽容,是别人看得起他们、肯定他们的价值!他该为他们感到自豪的,他还有什麽理由不出让?他一口答应下来还怕音乐公司反悔!这小子说得他像去死了、天人分隔了是怎麽著?现在他们是生离死别,换间公司就永远都不见面了吗?不要把他也弄得像个傻瓜般,跟他一起没头没脑地哭起来……
完了,之後要Gin签下那纸新合约更是难上加难。「你只是刚刚撞车了脑袋转不过来,傻瓜,你慢慢想、慢慢想……」
Gin牢牢抱著他的腰身,脸蛋埋在他小腹中,眼泪浸湿他的T恤。
青年喘不成声,到最後什麽承诺都说不出来,只能一直低声哀求著,「求求你……求求你……」
好不容易,医生跟护士推门进来了。
护士们帮忙把他跟Gin分开来,礼貌地把他这个罪魁祸首给『请』出去。
Gin就是死也不放手让他走,阿香只能帮忙捉著他的手臂,让医生施打镇静剂。
医护人员只知道这是个法文名字超长又超难念的年轻偶像,不知道他干嘛这样激动。
但阿香知道。
因为阿香跟他经历了甜酸苦辣、经历了一切。
当Gin的手臂放松下来,自他腰後跌下时,阿香逃命般逃了出去。
他在医院的走廊上奔跑,妄顾护士们的喝止,一直跑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冰冷的牛毛雨斜刮过栏杆,洒在他烫热的脸蛋上。
阿香的双手紧抓著铁杆,弯腰喘气,「嗄嗄……嗄嗄嗄……」
那孩子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赔上了自己暂时性的健康、赔上了团员们开演唱会的机会、还赔上了他这个经纪人……
Gin他已经到极限了。
不能承受再多了。
他不会让Gin赔上再多。
*《警讯》(Police Report)是香港电台电视部与警察公共关系科合制的电视节目,自1973年起启播。节目以宣扬灭罪讯息、徵求罪案目击者、及推广少年警讯资料为主。